陆明川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像是两个值夜士兵在换岗。
你说那传言是真的?
粗哑的男声混着酒气,沛公入关时,咸阳宫的老宦官跪在道边哭,说天命玺现世则天下定,可自打暴秦亡了,这玩意儿就跟蒸发了似的。
嘘……另一个声音猛地顿住,你活腻了?前儿个张参军还说,这种话传出去要割舌头。
怕啥?粗哑男声嗤笑,我堂兄在沛县当亭卒时,听老人们讲,这玺是用盘古脊骨雕的,能通阴阳、定气运。当年始皇帝巡游湘山,船翻在洞庭,就是靠这玺镇住了水怪……
陆明川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和苏然对视一眼,后者的火折子地掉在草席上,在布料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两人僵着脖子侧耳,却听那两个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只余最后一句飘散在风里:如今沛公驻兵霸上,指不定这玺就藏在附近……
天命玺。
苏然轻声重复,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我查过《史记》,秦王子婴投降时献的是传国玉玺,可这里说的天命玺根本没记载。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席边缘,会不会……和我们穿越有关?
陆明川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心跳快得发闷。
他们穿越时触碰的石门上,刻着类似龙纹的图案——和刚才士兵描述的盘古脊骨倒有几分相似。
但咱们刚到这儿就被士兵围住,哪有机会找玉玺?
他压低声音,再说了,张良那日看咱们的眼神……像是能看透心思似的。
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块玉。
你记不记得穿越前的暴雨?
她的声音发颤,当时我们在悬崖下的溶洞里,洞壁上也有那种龙纹。如果天命玺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媒介……
营帐外传来巡夜梆子声,咚……的一声惊得两人同时缩了缩。
陆明川借着月光看见苏然眼底的期待与恐惧,像团烧得噼啪响的火。
他想起三天前在河边,苏然蹲在碎石滩上画时空折叠公式,发梢沾着水珠子,说说不定古代有我们需要的量子节点。
那时候他只当是文科生的异想天开,此刻却觉得后颈发凉。
要不去找张良?
苏然突然坐直身子,他读过那么多书,说不定知道天命玺的下落。
你疯了?
陆明川下意识去捂她的嘴,咱们现在连从未来来都不敢说,贸然问这种事,他要是起疑……
可除了他,咱们还能找谁?
苏然掰开他的手,刘邦只当咱们是流民,吕雉看咱们的眼神跟看猎物似的。张良不同,他救过咱们两次,说不定……
说不定他更危险。陆明川打断她,喉咙发紧。
那日在刘邦营帐,张良摇着羽扇走进来,眼尾的细纹里像藏着把刀。
他说此二人虽着异服,却无恶意时,刘邦抚剑的手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