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正搜肠刮肚想借口,苏然突然插话:我们是在山里迷了路,被野藤划的。
张良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转,忽然笑了:罢了,且待你们养好伤再说。
他转向刘邦,大王,末将还有事要回书案,先行告退。
看着张良的身影消失在帐外,陆明川这才发现自己后背衣物早被冷汗浸透。
苏然攥着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冰: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嘘……陆明川用余光扫过帐中。
刘邦已经端起酒樽和将领们说话,士兵过来要押他们走,脚步却比来时轻了些。
出了主帐,夜风裹着草香扑面而来。
陆明川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苏然。
她发梢沾着帐内的烟火气,眼睛却亮得惊人:你觉不觉得,那个张良……好像对我们特别关注?
他方才看我们的眼神,陆明川摸着被张良扇柄碰过的袖口,像是在看什么特别的东西。
押解的士兵在前面催促,两人跟着往偏帐走。
路过一处草垛时,陆明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道白影。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晚风掀起的帐角,和半轮悬在天际的月亮。
怎么了?苏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事。陆明川摇了摇头。
许是方才太紧张,看错了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主帐后的阴影里,张良正立在一株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桠落在他脸上,将他的神情照得忽明忽暗。
他望着陆明川和苏然的背影,羽扇在掌心敲出极轻的节奏。
一下,两下,像在数什么。
公子,身后传来随从的低语,该回书案了。
张良收回目光,广袖一振转身离去。
他走得极慢,靴底碾碎了几瓣落在地上的槐花。
去查查,他的声音轻得像风,这两个小友,究竟从何而来。
暮春的夜露裹着几分凉意,顺着营帐的草席缝隙渗进来。
陆明川蜷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歪歪扭扭的时间线。
自穿越以来,他们已经在刘邦军中待了七日。
草席下的碎石硌得后腰生疼,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转头看向缩在另一侧的苏然。
要不试试今晚?苏然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的月白襦裙是军中老妇连夜赶制的,针脚粗粝,袖口还沾着草屑。
我白天瞧见伙房有辆运粮车,后半夜要出城。咱们躲进粮袋里,说不定能混出营地。
陆明川盯着地上被露水打湿的划痕,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们试图溜去河边找返程线索,被巡逻士兵抓了个正着,要不是张良及时解围,此刻怕是已经被绑去军法处了。
太冒险。他压低声音,运粮车要过三道岗哨,上次那两个老兵查粮袋时,连老鼠洞都要捅一捅。
苏然咬了咬嘴唇,火折子在她掌心忽明忽暗。
营帐外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窜上半空,在夜色里划出转瞬即逝的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