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985年刘邦墓穴被盗案的最新进展,经警方核实,主犯孙茂才、孙正雄父子已被正式批捕,相关文物追缴工作仍在进行中。”陈警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特别需要说明的是,当年因该案被定罪的赵永强(赵老大)同志,经重新调查确认系被栽赃顶罪,今日将由我局正式送达平反通知书。”
镁光灯骤然炸亮。前排举着“都市时报”工作牌的女记者率先起身,马尾辫梢还沾着户外的风:“陈警官,既然孙茂才作为考古专家参与过当年案件的‘专家鉴定’,为何时隔三十八年才被发现疑点?是否存在监管漏洞?”
林宇注意到陈警官的喉结动了动。这问题他昨晚在办公室听陈警官预演过七遍,此刻回答时仍带着一丝沉重:“上世纪八十年代刑侦技术有限,很多证据链依赖人证与书面材料。孙茂才利用职务便利篡改考古记录、伪造现场,确实钻了制度空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但请各位相信,随着文物保护法修订与刑侦技术升级,类似漏洞已被逐步填补。”
发布会结束时已近正午。林宇沿着警局外的梧桐路往办公室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是赵老大的女儿赵小芸发来的消息:“林侦探,我爸在看平反通知书,手一直在抖,非让我念了三遍。他说想请您喝杯茶,就去老街的‘福来居’,您方便吗?”
老街的青石板路被秋阳晒得暖烘烘的。福来居茶馆的竹帘半卷,飘出茉莉茶香。林宇掀帘进去时,正听见靠窗桌的老人们在议论:“我就说赵老大那蔫脾气,哪像能带头盗墓的?当年判得太急!”说话的是王伯,退休锅炉工,头顶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茶碗边搁着副老花镜。
“现在专家也不可信喽。”邻桌的李婶剥着瓜子,花布围裙上沾着菜叶子——她在菜市场卖了二十年土豆,“我家隔壁老王头上个月还花三万块买了个‘孙教授鉴定的青铜鼎’,敢情是孙茂才儿子店里的假货!”
“话不能这么说。”王伯推了推眼镜,茶碗磕在木桌上发出脆响,“坏的是个别人,不是整个行当。就像当年抓赵老大,错的是办案的人,不是警察这个职业。”他转头看见林宇,眼睛一亮,“哎,这不是报纸上那个私家侦探吗?小同志,那什么‘天命玺’真的是外星来的?”
林宇刚在角落坐下,赵小芸扶着赵老大从里间出来。赵老大的背更驼了,却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搪瓷杯。“林先生,坐。”他声音发颤,往林宇碗里添茶时,茶水溅在木桌上,“我这把老骨头,本以为要带着冤屈进棺材……”
“赵叔,您别这么说。”林宇按住他发抖的手,瞥见茶馆墙上的电视正播午间新闻,画面里是考古研究所的大门,几个学者模样的人举着“净化考古界”的标语。镜头扫过人群时,他看见个穿红棉袄的老太太举着牌子:“还我儿子清白!”——那是当年被以“同伙”名义枪毙的另一位涉案者的母亲,此刻正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