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神城医药分部的调查,最终以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和失踪的琪亚娜告终。
丽塔、芽衣、布洛妮娅带着沉重的心情,与留守的西琳、姬子汇合。
线索,再次中断。
琪亚娜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北美广袤的夜色与混乱之中,无迹可寻。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先返回天启空间站,从长计议。
西琳几乎是一回到观测枢,就立刻重新投入了对琪亚娜的感知搜寻。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焦急,都要拼命。
时间每过去一秒,琪亚娜体内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她无法忍受再次失去线索的无力感。
芽衣和布洛妮娅在一旁默默守护,看着西琳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心中充满了担忧。
然而,这一次的感知搜寻,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西琳将精神网络扩散至北美区域,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空间或崩坏能异常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世界另一端的、庞大到令人战栗的权能波动,如同超新星爆发般,悍然撞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那波动是如此熟悉!
空之律者的权能!
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完整,都要狂暴,都要……冰冷无情!
“噗——!”
西琳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正面击中胸口!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不正常的潮红,随即又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一股温热的液体,已经从她的鼻孔中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鲜红的血迹,滴落在她紫色的衣裙前襟上,触目惊心。
“西琳!”芽衣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布洛妮娅也迅速启动重装小兔的扫描功能,脸色凝重:“检测到西琳体内崩坏能剧烈紊乱,精神负荷严重超载!”
几乎在同一时间,拉斐尔冷静中带着一丝罕见急促的声音,通过空间站的广播系统响起:
“紧急情况!监测卫星数据同步!”
“北美,哈德孙湾地区,检测到超大规模崩坏能爆发!能级指数突破历史记录!”
“崩坏反应正在以惊人速度向周边蔓延!北美洲北部区域……正在大规模沦陷!”
主屏幕上,来自卫星的红外与崩坏能监测图像被投射出来。
原本代表正常区域的蓝色与绿色,在哈德孙湾附近,被一片急速扩张的、刺眼而恐怖的暗红色所取代!
那暗红色如同死亡的瘟疫,贪婪地吞噬着地图上的色彩,所过之处,代表着生命与文明的光点成片地熄灭。
图像旁边,疯狂跳动的数据流显示着崩坏兽数量呈几何级数暴增,气候系统异常,空间结构不稳定……一系列灾难性的指标。
北美北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崩坏的炼狱!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最核心、最恐怖的暗红色爆点……
西琳挣扎着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指抹去鼻血,死死盯着那个位置。
那里传来的权能共振,让她灵魂都在颤抖。
那是……琪亚娜。
不,是已经完全觉醒的……空之律者。
“是……是她……”西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琪亚娜……她……她彻底……”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巨大的悲伤、自责与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
琪亚娜体内,是她曾经的核心。
琪亚娜遭遇的一切,承受的一切痛苦,乃至最终走向失控……追根溯源,都与她,与第二次崩坏时的“西琳”,脱不开干系。
是她留下的核心,引来了奥托的实验。
是她曾经的作为,让齐格飞身上带着“恨意”的烙印。
是她……间接导致了这一切。
“都是……因为我……”西琳喃喃自语,泪水混合着未擦净的血迹,滑落脸颊。
“西琳,别这样说!”芽衣用力握住她冰凉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是奥托,是那些伤害她的人!”
布洛妮娅也沉声道:“逻辑错误。将现世个体的遭遇完全归咎于历史遗留因素,是情感上的过度关联。当前首要任务是应对危机。”
但西琳听不进去。
她猛地挣扎着站起来,尽管身体还在因为之前的反噬而微微摇晃。
“我要去……我要去找她!”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必须去!只有我……或许还能……”
“西琳小姐,请您冷静。”拉斐尔的虚拟影像出现在观测枢,她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空之律者已经完全觉醒,其力量等级和威胁程度,远超之前任何评估。您现在过去,与送死无异。”
“我不管!”西琳对着拉斐尔的影像喊道,声音带着罕见的激烈,“我必须去!是我害了她!我不能再躲在这里!就算……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她面前!我要告诉她……我要……”
她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胸前的血迹显得更加刺眼。
拉斐尔微微蹙眉。
她知道西琳对琪亚娜抱有极深的愧疚感和特殊的羁绊,但此刻让她前往北美,无异于将一枚不稳定的炸弹投向已经点燃的火药桶。
“您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适合执行此任务。”拉斐尔冷静地陈述事实,“强行前往,不仅无法帮助琪亚娜小姐,反而可能因为您的出现,刺激已经失控的律者,造成更不可预测的后果。”
“那难道就看着她毁灭一切吗?!看着她在痛苦中越陷越深吗?!”西琳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拉斐尔!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等泫回来吗?来得及吗?!”
拉斐尔沉默了。
她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泫在虚数空间中的恢复进度未知,归期未定。
而北美的崩坏,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扩散。
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在消逝。
每一秒,失控的律者都可能变得更加恐怖。
时间,确实不站在他们这边。
西琳见拉斐尔沉默,更加急切,甚至开始不管不顾地试图调动力量,想要强行启动彩虹桥。
“西琳!别乱来!”姬子也赶了过来,和芽衣一起紧紧拉住她。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拉斐尔看着苦苦挣扎、泪流满面的西琳,又看了看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灾变区域。
她淡红色的眼眸中,数据流飞速闪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推演。
风险……
收益……
变量……
情感……希望?
最终,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够了,西琳。”
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西琳停止挣扎,红着眼睛看向她。
“我可以同意您前往北美。”拉斐尔说道。
西琳眼中立刻燃起希望。
但拉斐尔紧接着补充,语气斩钉截铁:
“但,不是您一个人去。”
“我会与您一同前往。”
西琳愣住了。
芽衣、布洛妮娅、姬子也惊讶地看向拉斐尔的影像。
拉斐尔亲自出动?这在天启与各方接触以来,几乎是头一次。
“此外,”拉斐尔继续部署,声音清晰而迅速,“维蜜尔,立刻向天命总部奥托主教,以及逆熵盟主瓦尔特·杨,发送最高级别紧急通报。”
“通报内容:北美哈德孙湾区域确认爆发最高等级崩坏灾难,源头为完全觉醒的空之律者。”
“要求:即刻启动最高战备状态,调动一切可调动力量,准备进行全球性危机干预。”
“天启将先行前往建立前哨观测与遏制点,后续需各方力量协同作战。”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不是一场可以单独应对的灾难。”
“面对完全体的空之律者,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被其力量吸引或催化的更大规模崩坏……”
“我们需要集结这个时代,所有能够集结的力量。”
“无论我们之间,曾经有多少分歧和算计。”
“现在,生存优先。”
命令下达,整个天启空间站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西琳被芽衣和布洛妮娅强行带到医疗室进行紧急处理,简单止血并注射了稳定精神的药剂。
她不顾医疗AI的劝阻,自己用棉球草草塞住还在渗血的鼻孔,眼神死死盯着通往传送平台的方向,一刻也不愿多等。
拉斐尔的本体,那具完美的仿生躯体,也开始了出击前的最后自检与武器适配。
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
面对完全体的律者,即便是她,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但有些事,必须去做。
有些责任,必须承担。
为了泫的嘱托。
为了【开辟计划】。
也为了……那一线渺茫的,将那个名为琪亚娜·卡斯兰娜的灵魂,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可能性。
彩虹桥的光芒,再次在天启空间站内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