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粘稠的血水阻力大得惊人,即便他拼尽全力运转混沌之力,如同一条受惊的泥鳅般在“水道”中狂蹿,身后的追兵气息却越来越近!
血池核心洞窟显然有不止一个出口,而且敌人反应极快,已经分出人手从其他通道包抄拦截。他能感觉到几股强横的气息正从侧方和前方堵截而来,其中一股阴冷死寂,正是那幽冥殿勾魂使的气息!
“麻烦了……”李慕云心中警铃大作。被筑基后期的勾魂使盯上,在这狭窄水道里,几乎无处可逃!
他脑中飞快盘算。硬拼肯定不行,必须利用环境!
眼看前方水道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上,另一条则斜斜向下,不知通向何处,但水流更加湍急,且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不稳定空间波动。
李慕云一咬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条向下的岔路!向上是出口,但很可能有重兵把守;向下虽然未知,但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如同一块石头,顺着湍急的血水猛地下沉!同时,他反手掏出一个“特别的礼物”——一个装满刺激性粉末和浓缩阳火精华的皮囊,用尽力气朝着身后追来的方向扔去!
皮囊在血水中炸开,虽然威力被粘稠的血水削弱了大半,但依旧释放出一团混合着刺鼻气味和微弱阳火的烟雾,暂时干扰了追兵的视线和感知。
借着这短暂的干扰,李慕云沉入更深、更暗、水流更急的区域。四周的压力陡增,血水中蕴含的混乱意念和污秽能量也更加狂暴,冲击得他护体灵光摇摇欲坠,胸前的“净化铁片”光芒急速黯淡。
更要命的是,他能感觉到,这条水道似乎通向某个更加不稳定、甚至可能随时崩塌的空间裂隙!周围岩壁上的血色岩石开始出现裂纹,一些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刀刃般划过,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这下玩大了……”李慕云心中叫苦,但此刻已无退路。他只能拼命催动混沌之力,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将一丝心神沉入火羽玉,试图沟通远方的炎雀真羽,寻求一丝渺茫的指引或庇护。
或许是生死关头激发了潜能,又或许是炎雀真羽也感应到了此地的剧烈空间波动和污秽爆发,火羽玉猛地变得滚烫!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安抚和指引意味的灼热意念,顺着联系传来,如同一盏风中的烛火,为他指明了前方血水中一丝极其微弱、但相对“稳定”的能量流向!
李慕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丝稳定流向拼命游去!
身后,勾魂使阴冷的气息已经逼近,一道漆黑的骨爪虚影破开血水,朝着他后背狠狠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整个水道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崩塌了!无数碎石和更加粘稠的污血从上方倾泻而下!空间波动变得无比狂暴!
是李慕云之前埋设在能量沟渠里的那些“特别礼物”起作用了!混合了净化铁屑的胶体膨胀、堵塞、干扰了阵法运行,引发了局部能量失衡,加上血玉本身的异动和外部的“佯攻”干扰,最终导致了血池核心区域的某种“小规模坍塌”或者“能量反冲”!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紧追不舍的勾魂使也措手不及,骨爪虚影被崩塌的乱石和狂暴的能量流冲得一滞。
李慕云则借着这股混乱的冲击力和真羽指引的稳定流向,如同炮弹般被卷进了一条更加狭窄、但似乎通往更深层地下的暗流之中!
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息,也可能是一刻钟。当李慕云终于感觉到周围压力一松,从粘稠的血水中被“吐”出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干燥的、弥漫着古老尘埃气息的地下洞穴中。
洞穴不大,四周是灰白色的、布满岁月痕迹的岩石。没有血水,没有那令人作呕的腥气,只有一片死寂。他之前激活的“净化铁片”早已耗尽能量化为废铁,身上的衣袍破烂不堪,布满了血污和伤痕,体内灵力更是几乎枯竭,一阵阵虚弱和眩晕感袭来。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来。
“活下来了……真是……刺激……”他苦笑着检查了一下自身状况,伤势不轻,但好在没有致命伤。混沌之力正在缓慢地自行运转,修复着损伤,补充着消耗。
他不敢在此久留,谁知道那些邪修会不会顺着崩塌的水道追到这里?他挣扎着爬起来,打量这个陌生的洞穴。
洞穴似乎是天然形成,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古老、荒凉、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气息,与之前血渊回廊的污秽邪恶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地方?”李慕云心中疑惑。他沿着洞穴小心探索,发现洞穴尽头,竟然有一扇紧闭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巨大石门!
石门非金非石,材质古朴,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似乎是某种古老祭祀或星辰运转的图案。石门严丝合缝,沉重无比,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推开。
他尝试着将手按在石门上,调动一丝微弱的混沌之力探入。
嗡——!
石门上的古老图案忽然亮起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点点星光!同时,他怀中的“星陨令”和“旧船票”也同时微微发热!
“这是……”李慕云心中巨震。难道这石门,与上古“观星阁”或者“摆渡人”有关?!
就在他震惊之际,忽然,整个洞穴,不,是整个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邪恶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上方弥漫开来!天空中仿佛有一层暗红色的、令人心悸的阴影,正在缓缓侵蚀着月光!
赤血月蚀——开始了!
几乎同时,李慕云感觉到,腰间火羽玉中的那缕联系,猛然变得清晰而灼热!炎雀真羽似乎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引动、抽取!真羽传递来的意念中,充满了痛苦、抗拒,以及一丝……决绝?
“不好!血祭正式启动了!真羽被强行催动了!”李慕云脸色一变。顾不上研究这神秘石门,他必须立刻想办法,去履行自己对真羽的“承诺”,或者说,去执行那个疯狂的计划——引导真正的南明离火,干扰血祭!
但他现在伤势不轻,灵力匮乏,身处这陌生地下,如何能快速返回血池核心?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闪烁着微弱星光的石门上。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
“老渡头说过,星陨令是‘观星阁门票’,能在特定地点召唤‘星路’指引……这石门上的星光图案,还有星陨令和旧船票的反应……这里,会不会就是一个‘特殊地方’?”
“如果……我能用星陨令和混沌之力,短暂激活这石门上的古老星阵……不求召唤什么‘星路’,只求能借其一丝空间挪移之力,将我送到……离真羽或者血池核心更近的地方?”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且不说这石门和星阵是否还能用,就算能用,天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去!万一直接传送到血魇长老面前,或者某个绝地,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但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能快速赶回去的办法了。血祭已经开始,每拖延一刻,真羽被侵蚀、血祭成功的风险就大一分!
李慕云一咬牙,从怀中掏出星陨令和旧船票,又拿出那块一直没怎么派上用场的“虚空星核”碎片。
他将星陨令按在石门中央一个凹陷的、似乎是放置信物的位置,将旧船票贴在旁边一个模糊的摆渡图案上,然后将“虚空星核”碎片握在左手,右手按在石门上,将体内恢复不多的混沌之力,连同对空间的一丝微弱感悟,全力灌注进去!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给我——开!”
混沌之力涌入,星陨令和旧船票同时爆发出微弱的光芒!石门上的古老星图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那些黯淡的星光迅速亮起、流转,形成一个微缩的、不断旋转的星辰漩涡!虚空星核碎片也散发出稳定的空间波动,与石门星阵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整个石门开始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星光越来越盛,将李慕云完全包裹!
就在李慕云感觉身体要被撕扯进星光漩涡的刹那,他脑海中拼命观想着炎雀真羽那金红色的火焰,以及血池核心那邪恶污秽的景象,同时将火羽玉中那缕联系催动到极致,发出强烈的“呼唤”与“指引”!
“送我去那里!靠近真羽!或者……靠近血玉!”
轰——!!!
星光暴涨,瞬间吞噬了李慕云的身影!石门上的星图闪烁了几下,再次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沉寂古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地下洞穴,重归死寂。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微弱空间涟漪,以及地上几点新鲜的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此刻,裂谷上空,赤血月蚀已然过半!暗红色的月华如同粘稠的血浆,洒落在赤岩城和裂谷之上。血渊回廊深处,血池核心中,血魇长老狂热的吟唱声、血玉剧烈的搏动声、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仿佛来自亘古血海的恐怖嘶吼声,交织成一曲令人绝望的邪恶乐章。
真正的危机与决战,在这一刻,才真正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