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白炽灯泛着冷光,映得墙上的 “公正严明” 四个字格外刺眼。
那位中年警官捻着衣角,语气慢悠悠的,话里话外却都在往 “我们欺负王晴荷” 上引:“年轻人做事还是要稳妥些,小姑娘家脸皮薄,真要是受了委屈,情绪激动也难免。”
这话听着像劝和,可那双瞟向王晴荷的眼睛里满是纵容,任谁都能品出那藏不住的偏袒。
这一来,王晴荷父女俩腰杆更硬了。
王晴荷往她爸身后缩了缩,嘴角却偷偷勾起一抹得意,眼神扫过我们时,那股子嚣张劲儿比刚才更甚 —— 难怪她敢在警局里撒野,敢情是背后有靠山,连穿制服的都向着她。
中年警官没跟那父女俩打招呼,背着手站在一旁,眉头微蹙,乍一看倒有几分公正严明的样子。
可他那双眼睛总在王晴荷身上打转,见她揉着脖子,还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像是怕我们再 “欺负” 她似的,那偏袒藏都藏不住。
王晴荷的父亲王鸿德往前站了半步,肚子挺得老高,手指着我们,声音像炸雷似的:“还没人敢挑衅王家!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瞪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年轻人,晴荷肯屈尊跟你来往,那是你的福气,你竟敢对她动手?反了天了!”
话音未落,王鸿德已经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他胳膊一挥,带着一股蛮力狠狠推在我胸口。我
没防备,加上左胳膊打着石膏,本来就站不稳,这一下直接把我推得踉跄着往后退。
石膏蹭到墙壁,发出 “咔啦” 一声轻响,胳膊肘传来一阵钝痛。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周芙在旁边惊呼着伸手来拉,指尖却只差半寸就碰到我的衣袖 —— 还是慢了一步。
我下意识闭眼,死死护住打石膏的左胳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后背撞上地面的剧痛。
可预想中的撞击没等来,反倒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那人手臂微收,轻轻将我扶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熨帖了我发颤的指尖。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眸 —— 竟是李劲松。
他穿着黑色风衣,立在那儿像座山,眉头微蹙,没说一个字,只是冷冷地盯着王鸿德。
那眼神太沉,像结了冰的湖面,看得人心里发寒。
王鸿德刚才还涨红的脸 “唰” 地白了大半,嚣张的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喉头动了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西装袖口,眼神慌乱地瞟向旁边的中年警官,像是在求助。
中年警官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压得愣了愣,刚要开口打圆场,李劲松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慑人的力道,像冰锥砸在地上:“王鸿德先生,在警局里搬出家世压人,这操作倒是新鲜。合适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摸着发烫的石膏胳膊,心里明镜似的 —— 难怪王鸿德父女敢这么横,合着是把警局当成了自家地盘,真以为能凭着王家的名头横行无忌。
王鸿德定了定神,上下打量着李劲松。
见他穿着普通风衣,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刚压下去的嚣张又冒了点苗头,正要开口反驳,门口突然冲进来个年轻警官。
那警官脸都白了,看见李劲松就直打哆嗦,结结巴巴地喊:“李…… 李劲松先生!”
王鸿德皱着眉,不耐烦地扭头:“他谁啊?”
“他…… 他是李劲松啊!”
年轻警官急得额头冒汗,“我正想跟您汇报……”
话没说完,他就见王鸿德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李劲松……” 王鸿德喃喃着这个名字,腿肚子都在打转,显然是听过这号人物的。
王晴荷却没看出她爸的惧意,梗着脖子往前冲:“他是谁跟我有关系吗?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闭嘴!”
王鸿德猛地回头,一声厉喝吓得王晴荷一哆嗦。
他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哪里还有刚才护犊子的模样。
王晴荷愣了愣,委屈劲儿涌了上来,挠着脖子嘟囔:“本来就是他先掐我的,而且……”
“啪!”
一声脆响在警局里炸开。
王鸿德扬手就给了王晴荷一巴掌,打得她脸颊瞬间红透。
王晴荷捂着脸,眼睛瞪得溜圆,显然没料到一向宠她的父亲会动手,眼泪 “唰” 地涌了出来。
“我让你闭嘴!”
王鸿德吼完,又慌忙看向李劲松,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周芙那边突然惊呼:“程天佑,你没事吧?!”
我转头看去,程天佑被两个警察按着,脸色白得像纸,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扯着嘴角对周芙笑:“我没事,他没伤着你吧?”
那笑容里满是疼惜,看得人心里发酸。
李劲松听到这话,眼神又沉了沉,下颌线绷得像根弦。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金属椅腿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死寂的警局里,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