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身形在“万空留影”廊道中急速穿行,两侧光幕上流转的影像已变得模糊不清,并非速度太快,而是其中蕴含的道韵过于深奥,以他目前的境界,已难以捕捉其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那磅礴浩瀚、如同宇宙呼吸般的空间本源气息。
他知道,自己即将抵达这条廊道的尽头。
果然,前方那原本似乎永无止境的银色光质廊道,骤然收束,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银色漩涡。漩涡之后,不再是廊道,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的空间,那里散发出的气息,远比外殿更加古老、更加威严。
内殿入口!
林轩心中一定,正欲加速穿过那银色漩涡。
然而,就在他身形即将触及漩涡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的轻微叹息,毫无征兆地在这片空间响起。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沧桑与悠远,让林轩疾驰的身形猛地一滞,硬生生停在了漩涡之前。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向廊道一侧。
只见那里,原本不断变幻的光幕,不知何时已稳定下来,映照出的不再是无垠星空或空间异象,而是一道模糊的、由纯净银光勾勒出的老者虚影。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朴,身形佝偻,穿着一件看似普通的灰色长袍,手中拄着一根虬龙盘绕的木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与这片廊道、与这座神殿共存了无尽的岁月。他的眼神温和而深邃,如同包容了星海的起落,正平静地注视着林轩。
没有强大的灵压,没有逼人的气势,但林轩却感觉,在这道虚影面前,自己仿佛回到了初入道时的渺小与懵懂。对方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生不出丝毫反抗或戒备的念头,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
“小家伙,不必紧张。”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回荡在林轩的识海,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老夫‘耀华’,不过是这座神殿昔日的一名守殿人,如今……也只是一缕不甘彻底消散的残念罢了。”
耀华!守殿人!
林轩心中剧震。能被冠以“守殿人”之名,其生前实力与地位,恐怕远超想象!而且,他能感觉到,这缕残念与整座虚空神殿紧密相连,其存在本身,就代表着神殿的部分意志。
他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晚辈林轩,误入神殿,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恕罪。”
耀华虚影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误入?能通过‘星痕烙印’,踏入这‘万空廊道’,便算不得误入。你能于此地驻足悟道,将外殿留影之道韵融于己身,更显汝之悟性与机缘。”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林轩的肉身,直视其混沌道基与识海空冥真水,尤其是在那枚太虚逆鳞的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
“太虚逆鳞……看来,你与敖擎那小家伙,有些因果。”耀华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感慨,“当年那场变故……唉,皆是定数。”
林轩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位古老存在竟一眼看穿了他与敖擎的关联。他谨慎地问道:“前辈认识敖擎前辈?”
“算是旧识。”耀华轻轻一叹,并未多言,转而说道,“你能来此,是机缘,亦是责任。虚空神殿,乃太虚古龙一族与吾等人族先贤,共同探寻空间终极之秘所立。可惜,时移世易,如今已是残破不堪,吾等亦大多陨落于那场浩劫……”
他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沧桑与遗憾。
“浩劫?”林轩捕捉到了这个词。
耀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此事牵扯太大,非你现在所能知晓。知晓过多,反受其害。你只需知道,维持此殿不坠,传承空间道火不灭,便是吾等残存之念,最后的执着。”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深邃,看向林轩:“你身负混沌道基,又得太虚龙鳞认可,于空间一道颇具天赋,更难得的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定义’与‘不确定’之道……或许,你便是吾等等待了许久的那一缕……薪火。”
薪火!
两个字,重若千钧!意味着传承,更意味着责任!
林轩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晚辈修为低微,恐难当此重任。”
“修为可以提升,道心与潜力却难以复制。”耀华虚影缓缓抬起手中的木杖,对着林轩轻轻一点。
并非攻击,而是一点纯净到极致、蕴含着无数空间法则信息碎片的银色光点,如同萤火般,飘飘悠悠地飞向林轩的眉心。
“此乃老夫毕生对‘空间稳固’与‘结构编织’的一些浅见心得,以及……操控此殿部分外围禁制之法。算是……予你这缕薪火的一点微薄资助吧。”
那银色光点没入林轩眉心,瞬间化作浩瀚的信息流融入他的识海。无数关于如何加固空间、如何编织更稳定空间结构、乃至如何借用神殿之力进行防御与隐匿的法门,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虽然大部分内容以他现在的境界还无法完全理解,但仅仅是目前能消化的一小部分,就已让他对空间的认知再次拓宽!
这绝非“浅见心得”,这是一位上古大能的部分核心传承!
“多谢前辈厚赐!”林轩再次深深一拜,心中充满了感激。
耀华虚影似乎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目光望向那内殿的漩涡入口,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内殿之中,危机与机缘并存。以你如今实力,尚不足以深入核心。得吾传承,可于内殿外围‘衍空阁’暂避风雨,潜心修行。待他日修为足够,再图后续吧……”
他的身影开始缓缓消散,如同风中残烛。
“记住,空间之道,无穷无尽。莫要局限于眼前所见,要敢于想象,敢于……创造。这神殿,这传承,终有一日,需由你来守护,来延续……”
话音渐逝,耀华虚影彻底消散,重新化作了廊道光幕上流动的银色光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林轩识海中那浩瀚的传承信息,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沉甸甸的“薪火”之责,证明着刚才那短暂却意义非凡的相遇。
林轩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与责任。
良久,他抬起头,望向那内殿入口的银色漩涡,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衍空阁么……
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身形没入那旋转的银色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