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正在这片荒芜之地中搜寻尚未撤离的遗漏者。
所谓遗漏者,便是那些长期隐居于无人区深处的奇特人类。
“远离都市,避世独居,在这荒凉之所苦苦守候,究竟在追寻什么?”张玄对这类人始终抱有强烈的好奇。
正因如此,当他察觉到前方三十里外的一片空地上,竟藏着一处微小绿洲时,
心中顿时泛起波澜——那绿洲之中,分明有一丝人类的气息静静蛰伏。
张玄瞬息而至,已然立于绿洲之内。
说实话,在无边荒漠中突见这般生机盎然之景,带给他的不只是视觉上的震撼。
更是在他心底点燃了一簇火苗——那是对抗灭世陨石的希望之光。
仿佛绝境逢生,他终于在此地遇见了自己的绿洲,自己的曙光。
因此,当张玄看见那绿洲中央,一位老者正静坐于唯一水源旁时,
他并未流露出半分轻慢。
反而心怀敬意,缓步走近。
“老人家,此地即将迎来滔天灾劫,极为凶险,您恐怕需要即刻离开。”张玄语气温和地劝道。
然而老者纹丝不动。
只是淡淡地扫了张玄一眼。
他心中毫无波澜,即便在这荒漠之中骤然出现一个劝他离家之人,也未曾显出丝毫惊诧或惶恐。
“此人要么是对外界万事麻木不仁的俗人。”张玄暗自思忖,内心却已开始赞叹对方的镇定自若。
“要么就是真正看透红尘、历经沧桑的得道高人!”而在两者之间,张玄更倾向于后者。
尤其是当他望进老者那双仿佛洞穿天地的眼眸时,几乎被其深邃所摄,险些失神坠入其中。
好在那股牵引仅是一瞬,张玄便迅速冷静下来。
“这老头绝不寻常,绝非凡夫!”回过神来的张玄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低估了此人。这位绿洲中的老者,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这位施主,您现在可愿听我一言?”张玄随即换上一副冷峻神色。
就在此刻,老者微微侧首。
似乎从未见过有人翻脸如此之快,他的神情竟罕见地闪过一丝动容。
终于,他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发声。
“走与不走,它不是终究要来吗?”这一句低语,令张玄顿时茫然不解。
因为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竟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绝地,碰上一位如此古怪的老者。
更要命的是,这位怪老头,居然敢在他法海面前谈禅机、打机锋?
“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张玄心中冷笑,正欲反驳几句。
谁知那老者仿佛窥破其心念,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于是绿洲中的老者再度启唇:
“倘若你们挡不住它,我又何必离开?”
此话一出,张玄原本准备好的应对之词瞬间烟消云散,脑海一片空白。
这老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玄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判断失误了。
他随即冷冷地扫了那老者一眼,脊背也缓缓挺直。
“你是何人?”张玄语气漠然地问了一句。
然而,那老者并未作答。
只是凝视着面前的湖水,低声说道:
“你看见了吗?”
张玄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面碧波荡漾,草木繁茂,一派盎然生机。
“看见了,不过是一片湖泊罢了!”张玄如实回答。
却没想到,那位栖身绿洲、行踪诡秘的老者轻轻摇头。
“不,你错了!再仔细看看!”老者再度开口,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味。
张玄心生疑惑,更觉荒谬的是,他竟真的依言再度凝神看向眼前的湖泊。
可这一次,依旧毫无异样。
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于是,张玄眼中的寒意愈发浓重。
他对这绿洲中神秘莫测的老者,态度也更加冷峻。
“你究竟想说什么!”话语自他口中吐出,冰冷如霜。
尤为重要的是,这句话里蕴含着一种凡人难以承受的威压。
寻常之人若听见此言,恐怕早已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但这名隐居绿洲、神态幽深的老者却无动于衷。
面对张玄的质问,他仍旧神色平静,仿佛未曾察觉。
“找死!竟敢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张玄顿时怒火中烧。
尽管他尚不清楚,这位藏身绿洲、看似平凡的老者是如何瞒过他的感知,将自身气息完全掩盖。
但他可以断定——此人绝非善类。
纵然外表无害,可单凭其此刻的举止做派,张玄便能断言:
这老者心怀叵测。
因此,他决定不再迟疑,出手除患。
“那你便去死吧!”张玄在心中冷冷下达了判决。
就在他拳风即将轰击到那绿洲中神秘老者的头颅之际,对方终于再度启唇:
“难道法海圣僧,看不见眼前这片生机浩渺之海?难道法海圣僧,真要在此处掀起滔天杀劫吗?”
张玄的拳头骤然停在半空。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那老者。
并非因那言语本身而止手,而是因为在老者话音落下的瞬间——
张玄清晰地感知到,对面的湖水中,竟真的浮现出某种生命的波动。
更为关键的是,这种生命气息,与人类截然不同。
“甚至连僵尸的气息都不像……这是何种新生之命?”
张玄缓缓收回了攻势,目光从老者身上移开,转而凝望着湖面,陷入沉思。
“你让我看这个,到底有何用意!”片刻后,他仍感不解,忍不住再次发问。
他清楚,眼前这一切异象,必是这绿洲中神秘老者所为。
否则,他的拳头早已将对方砸入泥尘,怎还会听见此人说话?
“现在,你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张玄依旧冷声说道,语气未有丝毫松动。
“眼前这景象,便是最直接的答案!”然而,张玄依旧无法从这位隐居绿洲、看似神秘莫测的幸存老者口中,获取他真正渴望的情报。
“你是在戏弄我吗!”张玄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那名身处绿洲之中、行踪诡秘的老者。
“你可明白,这些东西在我眼里虽稀有,却并非不可舍弃!”张玄这句话,正是说给那位藏身绿洲、神态飘忽的老者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