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周,希尔庄园沉浸在一片微妙的氛围中。
伏地魔的黑雾暂时隐匿了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暖房里,新生凤凰——艾莉西亚坚持沿用“福克斯”这个名字——绒毛日渐丰盈,金棕色的眼睛明亮而好奇,明显将那位总在身旁的金发少女认作新的归宿。
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暖房窗边,银白色的须发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静静地看着艾莉西亚蹲在小凤凰面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日渐丰盈的绒毛,小凤凰发出细弱的、满足的颤音,歪着头蹭了蹭少女的掌心。
“凤凰对空间有自己的理解,”老人转过身,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温和地望向坐在轮椅中的伊莎,“它们并非被束缚在某个地方,而是选择停留在能让心灵共鸣的所在。当我需要它时——当霍格沃茨需要它时——它自会归来。”
这话背后是一个深思熟虑且艰难的决定:这只尚未长成的凤凰,将随艾莉西亚和西奥多一同返回瓦加度。
离开它传统认定的守护者,去往一片陌生的土地。
伊莎裹着厚重的深灰色羊毛披肩,整个人陷在轮椅里。
伊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妹妹梳理羽毛的手指上,停顿了片刻。
有些决定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英国不再安全,伏地魔的阴影虽然暂时退去,但谁也不知道那团黑雾何时会再次凝聚。
而瓦加度,至少现在,还是那片阴影尚未完全笼罩的地方。
那里有辽阔的天空,温暖的阳光,还有艾莉西亚全心全意的守护。
这就够了。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云阳也要离开英国返回远东属于他的战场。
午后的书房壁炉烧得很旺,木柴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意融融。
伊莎依旧裹着那件厚重的披肩,整个人陷在宽大的轮椅中,云阳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里,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瓷杯边缘残留着淡淡的茶渍。
两人间隔着宽大的橡木书桌,却仿佛隔着更深的东西比如那些难以言说的担忧、未经证实的推测,以及关于灵魂与魔力的禁忌知识。
“如果共振持续深入,”伊莎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壁炉的噼啪声淹没,“魔力本身……会不会混淆?比如他的魔力痕迹里,会不会留下我的?”
云阳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接触发出清脆的叩响,“你在担心西弗勒斯。”
伊莎没有否认。
她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指尖无意识地蜷进披肩柔软绒毛里,仿佛想从中汲取一点温度。
“伏地魔见过他。”她低声说,“在暖房里,那只‘眼睛’注视过他。如果有一天……如果黑魔王再次看见他,会不会从那些魔力残留里,看出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云阳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变得深远。
“若你们一直服用连接弱化的药剂,”他沉吟道,“痕迹应当极淡,理论上难以察觉。但若放任不管……”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伊莎,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联结会越发深入。”云阳的声音低沉下来,“不止魔力会彼此浸染,思维习惯、直觉反应、甚至某些潜意识里的应对模式,都会逐渐趋同。就像那些共度数十年的夫妻,或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熟悉你们的人,迟早会看出端倪。”
“习惯是破绽。”伊莎低声重复这句话。
“也是盔甲。”云阳接道,“能让你们在危机中依赖本能地传递消息,或许能多一线生机。但代价是……你们将越来越难分清,哪些念头是自己的,哪些是对方的。”
两人都沉默了。
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身后的书架上,拉得很长。
依赖共振铸造这身盔甲,无异于饮鸩止渴。
尽管他们都竭力将这一切归因于冰冷的利益权衡——伊莎需要稳定才能活下去,西弗勒斯需要她活着才能完成共同的目标——但有些东西,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伊莎腕上戴着那枚与西弗勒斯极其相似的手环,只是少了黑魔标记的压制模块。她也从未激活其中的“记忆屏障”与“感官缓冲”。
为什么?
有些画面会在深夜悄然浮现:灼烧般的剧痛像电流般窜过神经、混乱癫狂的嘶吼在意识深处回荡、如影随形的冰冷注视几乎要冻结灵魂……这些不是她的记忆。它们属于西弗勒斯,沉重、黑暗,像从深井里打捞上来的碎玻璃,每一片都锋利得割手。
极少有温暖的片段。偶尔闪过的一缕——或许是幼时母亲哼唱的走调摇篮曲,或许是第一次成功熬制魔药时那种短暂而纯粹的满足——都迅速被更庞大的黑暗吞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和云阳还没找到两全的办法,书房的门就被轻轻叩响了。
雷文娜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卷刚刚送达的急报,脸色凝重。
“在卡贝尔家附近,”她走进房间,将羊皮纸展开铺在书桌上,“发现了摄魂怪的袍子碎片。”
伊莎的瞳孔骤然收缩。
摄魂怪。阿兹卡班的看守,纯粹的黑暗造物。它们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巫师家的附近,除非……
“魔法部那边有说法吗?”云阳问道,眉头紧蹙。
“官方说法是‘个别摄魂怪脱离管控,正在追查’。”雷文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讽刺,“但我们在现场的人检测到了残留的黑魔法痕迹,大概率是人为的黑暗。”
伊莎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在披肩的绒毛下微微发白。
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也意味着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人。
一个她这些天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