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三万精骑,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自萧县向东,对沉浸在胜利狂欢中、毫无戒备的数十万诸侯联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
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拂晓时分,楚军铁骑踏破联军营垒,铁蹄所至,血肉横飞。汉军及诸侯联军被打得措手不及,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指挥系统彻底瘫痪。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数十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士兵们丢弃兵甲,哭嚎着四散奔逃,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刘邦在樊哙、夏侯婴等亲信的死命护卫下,仓皇逃离彭城,向西溃退。楚军骑兵紧追不舍,杀声震天。
而此刻,在谯县,韩信的斥候如同走马灯般将前线的惨状不断报回。
“报——!汉军大败,彭城易手!”
“报——!联军溃散,尸横遍野,睢水为之不流!”
“报——!汉王车驾正沿睢水向南溃逃,楚军骑兵紧追其后,距我军防线已不足百里!”
将军府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却也隐含着一丝异样的兴奋。所有人都明白,将军等待的时机,到了!
“将军!”蒯彻目光锐利,“汉王溃败,其势已危。项羽兵锋正盛,不可直撄其锋。然溃兵如潮,其中多有精壮,若能收拢,可极大充实我军!”
随何补充道:“且汉王若于危难中得我军相助,其感激之心,必远胜平日许诺百倍!此乃雪中送炭,恩同再造!”
将领周海抱拳请命:“末将愿引一军,前出接应,收拢溃兵,并相机策应汉王!”
韩信站在舆图前,手指沿着睢水向下滑动,最终停留在下邑(今安徽砀山)一带。此地处于彭城西南,是刘邦溃逃的必经之路之一,也靠近韩信控制的势力范围边缘。
“周海、李必听令!”韩信声音果决。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锐士营八百,辅兵一千,多带旗帜、粮秣、药草,即刻出发,疾驰前往下邑以西设伏!记住,尔等任务有三:其一,广布哨探,收拢溃散汉军,择其精壮者,晓以利害,愿降者带回;其二,若遇小股楚军追兵,可相机击之,但若遇项羽主力,不可恋战,即刻撤回;其三,也是最要紧的——”韩信目光炯炯,“密切留意汉王车驾动向!若其途径你处,或陷入危局,不惜代价,接应其至安全地带!但切记,不可暴露我军主力位置,接应之后,引导其往荥阳方向撤退即可。”
“诺!末将领命!”海勃、李必深知责任重大,肃然应下,即刻转身点兵出发。
“樊成、赵猛!”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五百人马,沿我军控制区边缘巡弋,设立收容点,接纳溃兵,维持秩序,严防溃兵冲击我城邑,亦防楚军细作混入!”
“诺!”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韩信军集团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效运转起来。主力依旧稳守核心区域,而数支精干队伍则如同触角,悄然伸向了那片混乱的溃败之地。
韩信自己则坐镇谯县,心神与前方紧密相连。他深知,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在霸王项羽眼皮底下火中取栗的冒险。收益可能极大——兵力、人才、以及未来与刘邦谈判时最重要的筹码;但风险也同样巨大,一旦被项羽察觉他大规模收容溃兵甚至接应刘邦,必将引来雷霆之怒。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不断有消息传来:
周海部已抵达指定位置,开始收拢溃兵,初时只有零星数十人,随后越来越多,半日间已收拢近千……
发现小股楚军斥候队,周海果断设伏歼灭,缴获战马十余匹……
发现大批溃兵队伍,打着魏王豹旗号,已被击散,收拢其部分士卒……
……
直到第二天下午,一封来自周海的加急密报终于送到韩信手中:
“发现汉王车驾!仅剩十余人,楚将季布率数百骑紧追不舍,已激战数次,汉王车驾受损,情况危急!我部已准备出击接应!”
韩信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北方向。历史的瞬间,即将在他这只“蝴蝶”的翅膀下,发生微妙的偏转。
“传令给周海,按计划行事!务必救下刘邦!”韩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他知道,当他决定插手这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完全意义上的“旁观者”了。他正式踏入了楚汉争霸的漩涡中心,并且,将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漩涡中,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潜龙,终于不再满足于窥视风云,它要亲自搅动风云,在这乱世中,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篇章!下邑方向,一场关乎未来天下格局的小规模战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