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背着沈倾寒，一直往前走。走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她没回头，也没管沈昭有没有跟上。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沈倾寒保持清醒。
她把沈倾寒轻轻放在控制台旁边的凹槽里，让她靠着墙坐好。沈倾寒眼睛在抖，手抓着绷带边缘，嘴里一直念：“白大褂……姐姐的药……”
江晚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细铁丝，在她手心划了三下。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清醒过来”。
沈倾寒睫毛一颤，呼吸停了一下，然后慢慢平稳了。她睁开眼，眼神有点模糊，过了几秒才看清江晚的脸。
“还在船上。”江晚低声说，顺手把一块布塞进她嘴里，怕她咬到舌头，“别说话。”
说完她转身走向沈昭。
沈昭坐在地上，脖子上有针孔，还在流黑血。他的手铐已经开了，但整个人软得站不起来。江晚蹲下来，抓住他衣服领子，把他往前拽了拽。
“你碰过左边第三个铆钉。”她说，“那里有暗格。打开它。”
沈昭不动，只是喘气，笑了一声。
江晚没再问。她松开手，从腰包里拿出一支发簪，插进他脖子旁边，轻轻压下去。
“我数三下。”她说，“三……二……”
“密码是七九三一！”他马上开口，声音发抖。
江晚收回发簪，走到舱壁前。她找到那个铆钉，用力一拧，钢板滑开，露出一个旧保险柜。柜子生锈了，锁也坏了。
她蹲下，用发簪尖捅进锁孔，慢慢拨动里面的零件。三分钟后，咔哒一声，柜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发黄的照片。
江晚拿出来，借着红光看清楚了：一间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手术台。照片一角烧焦了，但右边那个女人的脸还能认出来——戴金丝眼镜，袖口露着一只翡翠镯子。
江晚心里一沉。
这只镯子她见过。在沈家吃饭的时候，那只手端过茶杯，笑着对她说：“多吃点。”
是陆曼。
她还想再看，忽然发现身后有动静。
沈倾寒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摇晃着冲过来，一把抢走照片。她的手在抖，眼睛缩成一条缝，喉咙里发出低吼。
“她不配穿这个。”
说完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把液体泼在照片上。纸立刻冒烟，开始变黑卷边。
江晚伸手去抢，只抢回一小角。她用镊子夹住残片，凑近放大镜。在编号“L-07-19”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阿尔法阶段·母体对照组”。
她盯着那串数字，心跳加快。
L-07-19，是沈倾寒小时候的档案编号。
“母体对照组”说明有人以母亲身份参与实验。可沈倾寒的母亲早就死了。
除非……
她抬头看沈倾寒。对方靠在墙上喘气，嘴唇发紫，锁骨上的纹路渗出血色。
“她不是你继母。”江晚轻声问，“她是你的亲妈？”
沈倾寒没回答。她闭着眼，手指掐进手臂，指甲都陷进肉里。
江晚不再问。她转向沈昭，蹲下，把残片举到他眼前。
“你说他们在等什么？”她问，“等谁？”
沈昭咳了一声，嘴角流出黑血。“他们需要活体样本……双生基因不能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得补上……”
“什么意思？”江晚盯着他，“你们都是实验品？”
“我不是。”他摇头，“我是替身。真正的双生，是她和姐姐。沈清是第一个，但她逃了……失败了……所以他们选了她继续。”
江晚猛地回头。
沈倾寒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很冷，不像刚才那样乱。头顶的蜂群开始聚集，嗡嗡声越来越响，最后停在空中，变成一团黑雾，挡住整个舱室。
“你说姐姐？”江晚抓住重点，“沈清也做过实验？”
沈昭点头。“她发现了真相……想带你走……结果被关进地下三层……那天晚上，陆曼亲手给她打了最后一针。”
江晚的手收紧。
她记得沈倾寒说过，姐姐死于火灾。原来不是意外。
她再看沈倾寒，发现她在脱衣服。动作很僵，像不受控制。外衣掉下来，后背裂开一道口子，皮肤上浮出一朵暗红色的花。
两朵花连在一起，花瓣像藤蔓一样扭动，随着呼吸跳动。这不是纹身，也不是疤，像是活的东西，在皮下生长。
江晚心跳漏了一拍。
这就是血契？
她刚想上前，沈倾寒突然抬手抓向胸口。江晚扑过去，用电击器贴她后颈。电流一闪，她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
可那朵花还在。
而且更清楚了。
江晚扶住她，手碰到她的背，烫得吓人。她一遍遍叫她名字，直到她终于抬头。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江晚问，“姐姐最后说了什么？”
沈倾寒嘴唇动了动：“她说……别相信穿白大褂的女人。”
江晚闭上眼。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
她看向沈昭，眼神变冷。“陆曼为什么引我们来这船？为什么把你绑在这当诱饵？”
沈昭苦笑。“因为她知道你会来找证据。只要你们靠近，体内的芯片就会激活信号……他们就能追踪‘双生体’的同步频率。”
“同步频率？”江晚皱眉。
“你们两个在一起时……身体会共振。”他喘着气，“那是开启‘极光计划’最后一步的钥匙。”
江晚站起来。
她看向控制台，屏幕还亮着，数据没删完。她快速翻找，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找到一段音频，标着“a-27启动协议”。
她点播放。
几秒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平静又熟悉：
“当双生之血同时沸腾，北极的门将为我敞开。”
是陆曼。
江晚关掉音频，扶起沈倾寒。她体温还在升，意识不清，但手里还攥着遥控器。
“撑住。”江晚贴着她耳边说，“我们还没输。”
远处传来脚步声，离机房不到三十米。灯光忽明忽暗，门缝外有人影晃动。
江晚把沈倾寒藏到控制台后面，从腰包拿出电击器握在右手。左手拿起发簪，在掌心试了试锋利。
她看了眼沈昭。
那人靠在墙角，脖子流着黑血，眼睛半睁，嘴里嘀咕着什么。
江晚走过去。
“你说我们都是活体样本。”她看着他，“那你告诉我——谁才是最后一个能开门的人？”
沈昭抬起头，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以为……”他声音沙哑，“是你在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