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待看清来人后,倒是与想象中日后佛门的宝相庄严差距太大了!
她也没想到这药师道人,堂堂日后的药师琉璃佛竟会是这么个形象!
只见来人一副道人装扮,形清癯,衣素袍,上绣百草,隐有灵光。
顶竹冠,发半束,目呈琥珀,含露带暖。
其手携温玉锄,负藤药篓,篓中异香溢散,触之忘忧。
行则生绿,立则蕴灵,笑意浅淡,悲悯藏于眉宇,浑身上下,皆是药石生机之气象。
如此之形象麻姑很难不称道一番的。
“太清门下弟子麻姑,见过药师道友。”
麻姑想着怎么也是西方教的大弟子,她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看轻了去。
药师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他正在不远处移植些能够抢救的仙草妙药,不曾想他对正巧出世的灵宝颇有感应。
倒是不知为何,就那么一瞬间感应就断了,他怕错失了机缘这才慌忙赶路,连剩下的一株仙药都没顾得上。
“原是人教的道友,是药师莽撞了,只是适才贫道对出世的灵宝略有感应,但不知为何断了,这才拦下道友。”
药师说完还略带歉意的对着麻姑行了一礼,“若有叨扰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他说完这话还有些局促不定,“道友,吾西方难有大宝,若是真的有缘...,贫道还是想争取一番。”说完便紧张的看着麻姑。
麻姑心里惊叹,还是得眼见为实吧,你瞧瞧这西方的药师如今竟是个‘老实人’!
她看药师挺有礼数的,而且不知怎么的,麻姑对这位还真就没什恶感。
许是她思索一番,将玉盘递了过去。
药师见此大喜,连忙双手接过,待他神识一探!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将灵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麻姑。
他脸上扯起一丝微笑道:“道友高义,灵宝自然认主,想必是天定的缘分,是贫道生了痴妄。”
麻姑看完了全过程,对药师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起码不是没脸没皮之人。
“道友何必如此,福往者福来!”
“道友一身的功德之光也是不弱,何愁机缘不至!”
药师也不是心智不坚之人,本不过一时之落差罢了。
他能修至大罗自也是非凡之辈。
“确是谢过道友,因为某些缘故,世人多对吾教之人分有别色,道友却是平常心已是难得很了。”
药师说起此话有尴尬、有坦然,但唯独没有怨愤,麻姑确实有各方面的意外。
既有对药师的自知之明,也有对药师的坦然。
“药师道友说笑了,西方略有不足且后天弥补便是,这何尝不是又一种修行呢。”
他听后果然认同,毕竟在他也不觉得西方真就比别的地方差。
药师眼中琥珀色的光韵亮了亮,似有灵泉涌动:“道友此言,如闻钟鼓。”
“吾西方虽地脉稍薄,却多有坚韧草木于贫瘠处扎根,恰如修行者于困厄中求道,本就是贫道一时情难自已。”
说罢,他将背上藤篓解下,从中取出一株叶片如翡翠、缀着三粒赤珠的灵草,双手奉上:“此乃‘还魂紫菀’,生于西方裂谷,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能续断脉、活残魂。”
“道友既得灵宝,亦是缘法。”
“何况道友还不计较贫道失礼之处。”
“贫道无以为赠,这株药草便送与道友,权当谢过道友今日之劝解。”
不是!这老实人还要送她东西?
麻姑见那紫菀叶片上还沾着些微尘,显是刚采撷不久,而赤珠流转的灵光中隐有功德气息,便知此物珍贵。
她也不推辞,接过时指尖触到叶片,竟有一股温润灵力顺着经脉游走,顿时觉连日赶路的疲惫消了大半。
“道友赠药,倒是比灵宝更合我意。”麻姑轻笑一声,将紫菀小心收好,“不瞒道友,我也是一路行走途中恰遇灵宝出世。”
“如今想来,若非这桩机缘,倒难见道友这般人物。”
药师闻言,想起方才移植的仙草,不禁道:“东方之地向来人杰地灵,若是道友遇着西方用得上宝材,不妨请道友考虑西方一二便好。”
“西方虽是荒漠了些,可若有作为,天地自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
麻姑心中一动,这借口都送上门了,她日后说不得真得留意几分,不行干脆自己培养一二后天灵根也是可以的啊。
那可都是功德啊!
而且听药师所说,貌似西方也并不排斥有这份心思来西方求取功德之人。
如此倒是颇有格局!
她当下拱手道:“多谢道友提点,这份情分,麻姑记下了。”
药师摆摆手,眉宇间又带上几分温和笑意:“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道友赶路要紧,贫道还得回去照看那些没移植完的仙草,就此别过吧。”
说罢,他转身欲走,衣袍上的百草纹路在日光下闪了闪,脚下刚踩过的土路上,竟有几株细如发丝的青草破土而出,沾着晨露轻轻摇晃。
麻姑望着他负篓携锄的背影,忽然开口道:“药师道友,日后若需相助,可往人教寻吾便是。”
药师脚步一顿,回头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天光:“承道友美意,若有缘,自会再见。”
话音落时,他已缓步走下山去,身影渐渐被葱茏绿意掩去,只余下一缕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萦绕,久久不散。
麻姑握着怀中的灵宝,又摸了摸收纳紫菀的玉盒,望着西方天际。
忽然觉得,或许这洪荒天地间的缘分,远比她想象的要奇妙得多。
而且,她突然想去西方之地看看了,药师交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麻姑可不会因为区区教派之别对其敬而远之。
说真的,她可没那么大的恶感,觉得西方教如何如何的。
对她来说只要不是阻道的,便没有不能交好的道理。
当然了,前提这人得让麻姑看得过去眼,如若不然实在没必要让她端着。
这是她的出身,她的修为决定的。
虽说西方教可能跟她认知中差别很大,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倒是,对人教来说,麻姑可真没有过于防备西方教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