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初争,言锋交戟**
辩论爆发。
“所以我们就该什么都不做?”改革派弟子怒吼,声音在穹顶之下回荡,激起层层余波。那是个年轻的守望者,眉宇间尚存少年锐气,眼中却已浸染风霜。他名叫林昭,是三年前从南境逃难而来的一名孤儿,被守望塔收留后苦修术法,如今已是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此刻他站起身,拳头紧握,指节泛白:“等邪神睁开眼,再来听您讲这些道理吗?”
他的质问如刀出鞘,直指玄冥老人。
可老人只是缓缓抬眼,目光似穿透了时光的尘埃,落在更远的地方。“我不是让你不做,”他声音低哑,如枯叶摩擦,“而是问你——准备好了吗?七钥未齐,贸然启动灵枢仪,只会加速崩塌。”
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沸水,瞬间让喧嚣的大厅冷却了几分。
青崖子站在高台边缘,袍角微扬,眸光如电。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轻轻扫视全场,仿佛在确认每一个人的心意。他知道,这一场争论,不只是理念之争,更是命运走向的抉择。
“你说‘加速崩塌’,可曾想过,若不行动,才是真正的毁灭?”青崖子终于开口,语调沉稳却不失锋芒,“五百年前焚河君失败,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无依无凭;三百二十年前东海修士失败,是因为他们贪图斩断因果,妄图永生不死。而我们不同!我们有预言、有传承、有神器认主之人现身!苏璃的到来,不是巧合,是天机运转的结果!”
他转身,指向角落中的少女。
所有人的视线随之汇聚。
苏璃依旧静坐,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但她能感受到那无数道目光的重量——有的充满期待,有的隐含怀疑,甚至还有几分恐惧。她知道,自己已成为这场风暴的核心。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体内翻涌的气息。自从踏入灵枢塔那一刻起,护心镜便不断传来温热感,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正在苏醒。而腰间的玉符,在刚才大门开启时那一声清鸣之后,又归于沉寂,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可她清楚,这只是开始。
“青崖子说得轻巧。”一名老者缓缓起身,灰袍垂地,面容苍老却眼神清明。他是保守派中最具威望的长老之一,名为墨渊,掌管典籍库已有四十余年。“你说七钥将至,可目前只确认了三把:龙魂剑、护心镜、星引罗盘。其余四把下落不明,甚至连是否存在都未证实。你拿什么保证,这不是又一次‘死沙渊’式的悲剧重演?”
“证据?”青崖子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天机录·残篇》第三章明确记载:‘当龙血再燃,七星归位,灵枢启,则命轮逆转’。这‘龙血再燃’,指的正是苏璃血脉觉醒时护心镜发出的金红异光!这是三百年前洛无尘都无法触发的现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而且你们忘了么?就在昨日,白羽信鸟传回密报——北境‘幽影谷’出现疑似‘魂钥’波动!那地方连飞鸟都不敢靠近,唯有命运之物才能引发共鸣!这不是征兆,是什么?”
大厅内一阵骚动。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神色动摇。就连原本坚定站在保守派一侧的几名中年执事,也开始交换眼神。
玄冥老人仍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抚摸手中枯木杖上的闭目人脸,似在倾听它无声的低语。
“征兆……从来都是双刃剑。”他终于再度开口,语气缓慢而沉重,“每一次大变之前,天地都会示警。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所谓的‘契机’,或许正是命运设下的陷阱?它让我们以为可以改变一切,实则一步步将我们推向它早已写好的结局。”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
林昭咬牙欲辩,却被身旁同伴悄然拉住。他知道,面对玄冥老人,言语很难占据上风。这位老人活得太久,见过太多兴衰成败,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用鲜血写成的历史。
但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一名身穿银边黑袍的女子忽然起身,她是执法堂副统领——冷月华,素以铁面无私着称。她目光如刀,直视青崖子:“即便要行动,也必须遵循祖制。擅自启动灵枢仪者,按律当诛。你今日鼓动众人违令,是否已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青崖子迎上她的视线,毫无退缩之意:“若能救万民于水火,我愿以性命祭这灵枢塔基!”
轰然一声,掌声自改革派席位响起。
年轻人们纷纷站起,群情激奋。有人高喊:“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
也有人怒斥:“守旧之人,不过是怕担责任罢了!”
气氛几近失控。
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站起。
是苏璃。
她并未大声说话,只是静静说道:“我想问一个问题。”
全场骤然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她,连玄冥老人也微微睁开了半阖的眼帘。
“如果什么都不做,邪神复苏的时间,还有多久?”她问得极轻,却字字清晰。
墨渊长老皱眉,沉吟片刻才答:“据星轨推演,若无外力干预,大约还有七年零三个月。”
“七年……”苏璃重复了一遍,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苦笑,“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开始寻找剩下的钥匙,我们也只剩不到六年时间去完成这一切?”
“正是如此。”青崖子点头,“而这六年里,我们必须找到四把散落人间的命运之钥,破解其封印,并确保它们能在同一时刻与灵枢仪共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苏璃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上面还残留着血契试炼时划破的伤口,虽已结痂,却隐隐作痛。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璃儿,有些路注定孤独,但只要心中有光,就不算迷途。”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有愤怒,有犹豫,有期盼,也有深深的疲惫。
然后,她轻声道:“我愿意试。”
一句话,如石投湖心。
“你说什么?”林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愿意尝试启动灵枢仪。”苏璃站起身,声音渐强,“我不敢说一定能成功,也不敢说没有风险。但我不能接受,用七年的等待,去赌一个注定到来的灾难。”
她转向玄冥老人:“您说我们是在完成命运的剧本?也许吧。但如果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宿命论。”
老人闭目,良久未语。
苏璃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反噬,害怕重蹈覆辙。可三百年前,若先祖们也曾这样畏首畏尾,今日还有谁能站在这里讨论生死?洛无尘前辈明知可能魂飞魄散,仍带着半把钥匙冲进祭坛——他不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而现在,时间到了。”
她走到议事台中央,面向所有人:
“我不是来请求许可的。我是来告诉你们——我要走了。无论前方有多少禁制、多少危险,我会亲自去找剩下的钥匙。如果你们支持,我感激;如果不支持,我也理解。但请记住,当那一天真正来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话音落下,大厅陷入一片死寂。
风吹动帷幔,烛火摇曳不定。
突然,胡来走出人群,站到她身边。
“我就说嘛,跟着你准没好事。”他笑着摇头,冻伤未愈的手还缠着绷带,“可要是这时候跑了,以后喝酒吹牛都没底气了。”
药师也上前一步,递给她一瓶新炼制的丹药:“保命用的,别省着。”
紧接着,林昭大步迈入中心:“算我一个!南境毁于魔气,我不想再看第二个家乡化为废墟!”
“我也去!”
“还有我!”
十余名年轻弟子接连起身,义无反顾。
改革派士气大振。
而保守派一方,则陷入更深的沉默。
墨渊长叹一声:“年轻人热血可嘉,但冲动终将酿祸。”
“未必是冲动。”一直未曾发言的另一位长老忽而开口。他是负责观测星象的“观星使”莫离,常年独居塔顶观星台,极少参与政议。此刻他缓步走下阶梯,手中捧着一块龟甲碎片。
“昨夜子时,北斗第七星突现血芒,持续整整一刻钟。”他声音清冷,“与此同时,灵枢塔底层第七封印出现了细微裂痕。”
众人哗然。
“封印松动?”执法使惊问。
“是。”莫离点头,“而且方向正对着北方幽影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魂钥’波动之地。”
这意味着,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
青崖子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既然如此,我正式提议:组建‘启钥先锋队’,由苏璃为引领者,即日起展开搜寻行动!同时开放部分禁地典籍,供研究钥匙线索之用!”
“反对!”冷月华厉声喝止,“未经全体长老会表决,不得调动资源!更不可擅自进入禁地!”
“那就表决!”青崖子毫不退让,“现在!当场!”
执法堂统领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沉声道:“依规,重大决议需三分之二以上长老同意方可施行。现在,请各位长老举手表决。”
一只只手缓缓举起。
支持者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票落下时,结果揭晓:**十九比十六**,险胜。
启钥计划,正式通过!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欢呼尚未完全响起之际,玄冥老人拄杖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中央。
他停在苏璃面前,凝视良久,忽然伸手,轻轻触碰她胸前的护心镜。
刹那间,整座大殿震动了一下。
一道虚影从镜中掠过——是一条盘踞九天的巨龙,龙瞳金红,与苏璃双眼同色。随即消失无踪。
老人收回手,低声道:“孩子,你身上流的,不止是龙族血脉……还有‘守望始祖’的血。”
全场震惊。
“什么意思?”青崖子眉头紧锁。
玄冥却不答,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当你集齐七钥,站在灵枢仪前时,记得问问自己——你要改写的,究竟是谁的命运?”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苍凉如古树残影。
大厅重归寂静,唯余风声穿廊。
苏璃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涌起莫名悸动。她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但她知道,前方的路,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会议结束。
众人陆续退场。
夜幕再次降临。
苏璃独自登上塔顶露台,仰望星空。
胡来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递上一杯热茶。
“想什么呢?”他问。
“我在想……”她望着天际那颗血芒未褪的星辰,“如果我们真的改变了命运,会不会……也改变了自己?”
胡来沉默片刻,笑道:“那又怎样?反正现在的我,也不是十年前那个只会偷包子的小混混了。”
她笑了,眼角微湿。
远处,灵枢塔第九层的星核水晶悄然亮起,仿佛回应着某种即将到来的誓言。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本尘封已久的典籍自动翻开,一页纸上赫然写着:
**“双生继承者现世之日,即是命运分裂之时。”**
风起云涌,序幕已启。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夜风穿廊,卷起塔顶残存的星屑,如银砂般在空中飘散。苏璃仍伫立露台边缘,指尖轻抚护心镜的纹路。那枚玉符静静贴于腰间,仿佛沉睡,却又隐隐与远方某处共鸣。
胡来靠在石柱旁,捧着热茶呵气取暖,冻伤的手指微微发红。“你说……咱们真能找齐七把钥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走。
“我不知道。”苏璃没有回头,目光锁在北方天际那颗尚未褪去血芒的星辰,“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试,这一生都会活在‘假如’里。”
胡来沉默片刻,咧嘴一笑:“那你可得带上我。毕竟,谁让我是第一个赌你不会死的人?”
她终于转过身,眸光微动:“你还记得那天?在废墟外,你说‘这丫头命硬,死不了’。”
“当然记得。”他耸肩,“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有人在等你。”
话音落下,两人皆静。
远处钟声轻响,三下——守望塔的夜巡已至。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檐角,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鸟悄然停落于栏杆之上,羽翼微颤,口中衔着一枚青铜小筒。
苏璃眼神一凝:“白羽令?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胡来皱眉:“北境幽影谷的探子才出发不到半天……除非,他们已经……”
她取下铜筒,启封刹那,一道淡金色符文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展开一幅虚影地图。其上标注着三个闪烁红点,其中最北端一点正位于幽影谷深处,旁边浮现一行古篆:
**魂钥现世,三日为期,逾期则封。**
“只有三天?”胡来倒吸一口冷气,“那地方连神识都传不进去,三天赶到,等于要穿越三重死域!”
苏璃却神色渐定,将符文收拢入袖。“那就只能更快。”她转身走向阶梯,“通知林昭、药师,还有愿意随行的弟子,一个时辰后在东门集结。我们连夜出发。”
“你不休息?”胡来追上几步。
“没时间了。”她脚步未停,声音清冷如霜,“玄冥老人说我是守望始祖血脉的继承者……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命运从不会给准备好了的人机会,它只奖励那些敢先迈出一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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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凌晨,晨雾未散。
东门外,十一名年轻弟子整装待发,背负行囊与法器,神情肃然。林昭手持一柄青锋短剑,剑鞘刻有南境家徽;药师背着药篓,内藏数十瓶丹丸,眉宇间透着谨慎;其余众人亦各具特征,或佩符箓,或执罗盘,皆为自愿加入“启钥先锋队”之精锐。
青崖子亲自送行,手中递出一块墨玉令牌。
“这是‘破禁令’,可开启沿途三座废弃驿站的结界。”他目光深沉,“记住,幽影谷内一切规则异于常理——时间会扭曲,记忆会被吞噬,甚至同伴的脸都可能变得陌生。你们进去之后,务必以‘真名’相称,不可唤绰号、旧称,否则极易迷失本我。”
苏璃接过令牌,郑重颔首。
冷月华不知何时现身,立于高墙之上,寒声道:“若违祖制擅入禁地,归来之日,便是问罪之时。”
“那也得我们能回来才行。”胡来嘀咕一句,惹得身旁人轻笑。
林昭朗声道:“只要能找到魂钥,问罪我也认!”
青崖子望着这群年轻人,终是轻叹:“去吧。愿星引照路,龙魂护途。”
一声令下,队伍踏雾而行,迅速消失在蜿蜒山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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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午时。
幽影谷外,天地昏沉。
此处无日无月,唯有灰蒙天空垂落如幕,四周峭壁嶙峋,岩石呈诡异漆黑,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轮廓,似在无声嘶吼。谷口立有一碑,字迹斑驳:
**“入此门者,弃名忘姓,唯余执念。”**
“看来真是个邪门地方。”药师取出一张镇魂符贴于胸口,低声提醒,“大家闭气三息,别吸入这里的雾。”
众人依言屏息前行。
刚踏入谷中百步,异变陡生。
地面突然震颤,脚下砂石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汇聚成一道道细小人形,扑向队伍。林昭反应极快,挥剑斩断两具砂傀,却发现它们落地后又缓缓重组。
“打不死!”一名女弟子惊呼。
“不是实体!”苏璃疾喝,“是执念化形!用灵识震慑,而非武力!”
她双手结印,护心镜骤然泛起金红光芒,一圈涟漪扩散而出。那些砂傀触碰到光晕,瞬间崩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继续前进!”她下令,“不要停留!”
越往深处,空气越凝滞。耳边开始响起低语,有的唤她“璃儿”,有的喊她“叛徒”,更有甚者模仿母亲临终之声,凄厉哀求。几名弟子脚步迟疑,眼神涣散。
胡来猛地咬破舌尖,鲜血溅出,清醒过来:“别听!全是幻象!记住自己的名字!我是胡来!不是什么‘无名乞儿’!”
“我是林昭!”青年怒吼,“我不是南境亡魂!”
“我是苏璃!”少女立于队首,声如洪钟,“我承龙血,继始祖之志,绝不迷途!”
随着真名回荡,周围低音渐弱。
终于,在跋涉近六个时辰后,众人抵达谷底。
一座半塌祭坛矗立中央,其上悬浮着一把通体幽蓝的短匕——形如泪滴,刃身流转着魂魄般的微光。正是传说中的第四把命运之钥:**魂钥**。
然而,就在他们欲上前之际,祭坛四周的地缝中,缓缓升起九道身影。
皆披灰袍,面覆青铜面具,手持无锋古刀。
“守墓人……”药师脸色煞白,“传说中守护魂钥的九冥卫,竟然真的存在!”
为首的守墓人缓缓抬手,沙哑嗓音自面具后传出:
“双生之血临门,命运裂隙开启。非一人可取钥,唯二者共证心门,方得其主。”
苏璃心头一震。
双生之血?
她还未及思索,体内血脉忽地躁动起来。护心镜剧烈震动,竟自行离体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指队伍之中——
落定方向,竟是胡来。
全场死寂。
少年怔住,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我?不可能……我只是个街头混混,连正经修行都没有……”
“不。”苏璃盯着他,声音微颤,“你的血……我一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混合檀香……那是龙族祭司才有的体息!”
胡来瞪大双眼:“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根本不是普通人。”她一步步走近,“你是另一个血脉觉醒者——和我一样,流淌着守望始祖的血。”
守墓人齐声低诵:
“当双影同行,共历生死,魂钥方择其主。否则,永锢于此。”
苏璃看向胡来,眼中不再有怀疑,只有决然:“你要退,我现在放你回去。但若你愿同行……我们就一起闯这最后一关。”
风止,雾开。
少年咧嘴笑了,撕下手臂上的绷带,露出一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龙鳞吻合。
“我说过嘛,跟着你准没好事。”他活动手腕,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光,“可要是这时候跑了,以后喝酒吹牛都没底气了。”
她笑了,伸出手:“那就——并肩。”
两只手掌相握,血脉共振。
祭坛轰然裂开,两道光柱冲天而起。
魂钥缓缓降落,悬于二人之间,轻轻震颤,似在聆听某种古老的契约。
而在千里之外的灵枢塔第九层,星核水晶猛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映照出典籍上那句预言的最后一行:
**“双生继承者执钥之日,即是旧命终结、新纪元启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