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心共鸣，誓言重铸。
夜风很冷，吹在灵枢塔顶。五个人坐在塔顶，围成一个圈。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天上星星低垂，银光照在塔上，映出一些古老的符号。整座塔像是活了过来，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流动。
苏璃坐在中间，手里拿着护心镜。她的手有点抖，不是因为冷，而是体内的命钥在动。她能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好像和天上的星星对上了节奏。
“准备好了吗？”她轻声问。
胡来闭着眼，盘腿坐着。他胸前挂着一个小药炉，表面有裂纹。那是他失忆前留下的封印。现在封印正在慢慢打开。他没睁眼，只是点了点头：“这个阵法我记得。名字忘了，但感觉还在。”
洛昭坐在东南角，身体紧绷。雷渊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像要撕开他的经脉。他咬牙忍住，额头冒汗，刚流出就结成了冰。他知道，如果控制不住这股力量，仪式还没开始，他自己就会先垮掉。“不能生气。”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激动就会引来那些东西。”
玄冥坐在西北角，披着一件旧灰袍。他手里握着一块青玉符，是他留给女儿最后的东西。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早就不是普通人的了。用了“时茧封心”之后，他的命就不长了。多活一天，都是在偷时间。
西南角飘着一道光做的影子，是那个复制体少女变成的意识。她没有身体，但能感觉到情绪。这时她转过头，看向苏璃，像是在说：我也在这儿。
五个人的心连在一起，命钥要开启了。
苏璃深吸一口气，把护心镜举到眼前。镜子突然亮了，一道白光冲上天空。一瞬间，整个北境的星空都变了！
星星开始动。
原本分散的七颗星转了起来，七道光从不同地方射下——熔岩祭坛的红光、遗忘峡谷的蓝光、断天崖的黑光、归墟海眼的白光、雷渊古墓的紫光、虚空镜门的金光，还有灵枢塔的银光——七道光在空中汇合，变成一个巨大的旋转光环，像一只眼睛看着大地。
“来了。”玄冥低声说。
能量开始涌动。
他们身下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上面有很多古老的文字和符号。这是上古守望者用命刻下的“同心盟约”。传说只有五个真正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唤醒它。要是失败了，五个人的灵魂都会被困住，永远出不来。
苏璃闭上眼，开始念咒：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
承千年孤寂，守一方黎明。
不求长生，不避死劫，
惟愿此心，永不蒙尘。”
其他人跟着一起念：
“吾愿同行！”
声音不一样，但合在一起很整齐，像一个人在说话。五股力量顺着地上的图案流到中间，进入护心镜。镜子震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圈圈光波散开，把他们都包住了。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分开的五个人。
他们的记忆、感情、想法全都连在了一起。苏璃看到了胡来小时候村子着火的样子，闻到了烧焦的味道；她看到洛昭跪在废墟里抱着死去的亲人，听到他哭喊；她感受到玄冥在屋子里画星图时的手在抖，知道他有多想女儿；她还感觉到那光点少女第一次流泪时的惊讶和开心——原来，“痛”也是活着的感觉。
他们也看到了她的过去。
那个被选中当“容器”的小女孩，在黑暗的实验室里数心跳的日子；一次次被抽走灵魂后的虚弱；还有一次实验失败后，她偷偷藏起一片玻璃，想着“如果太疼，就结束吧”的那一刻……
但他们没有可怜她。
因为他们明白，真正的尊重不是同情，而是知道她也怕过、也想逃，但她还是坚持走了下来。
“我们是一样的。”胡来说，声音有点哑，“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工具。但现在，我们要重新定义‘命钥’。”
话刚说完，护心镜猛地爆发出强光！
五股力量终于融合，变成一道白光直冲天上，打进了星环中心。星环转得更快了，发出低沉的响声，像是有什么机器被启动了。
“成功了？”洛昭睁开眼，眼里有了光。
可就在这时——
天变了。
星环边上忽然出现了一圈黑影，像墨水滴进水里，迅速扩散。接着，一声尖叫声划破夜空，无数黑影从裂缝里钻出来。它们没有固定形状，只是一团团翻滚的黑气，带着腐烂的味道。
“是过去的怨灵！”玄冥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变了，“它们感应到了誓言的光，想毁掉我们！”
那些黑影立刻扑向他们。目标很清楚——打断盟誓，破坏七钥共鸣！
第一波攻击很快。
一只由枯手拼成的大爪子撕开空气，直取苏璃脖子。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雷光就飞了出去！
“轰——！”
洛昭一手打出雷电，把黑爪炸碎。但碎片没消失，反而变成了更多小黑影，像虫子一样扑过来。
“太多了！”他大吼，全身冒出雷电，形成一圈防护。可这些怨灵不是实体，普通的攻击杀不死。
另一边，胡来也被三个像病人一样的黑影缠住。它们张嘴叫：“救救我们……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
胡来的身体晃了晃，眼神发直，像是又要陷进回忆里。
“别听！”玄冥大喊，“它们在利用你的内疚！”
他快速掐诀，念出一段安魂咒。绿色的符文变成丝线，缠住那些黑影，暂时压住了。但他脸色更白了，嘴角流出血——用了禁术，正在加快消耗生命。
“不能再这样下去！”苏璃咬牙，想停下仪式去帮忙，却被护心镜拉了一下——一旦中断，之前的努力全白费，星轨也会乱掉！
“我们必须撑住！”她大声喊，“只要盟誓完成，七钥就能净化一切！”
可现实很难。
越来越多的怨灵从天上涌下来。它们不只是打人，还攻击人心。每一句话都在戳最痛的地方：
“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注定孤独……你不配当守望者……”
连那光点少女也开始动摇。她看着自己越来越淡的身体，小声说：“如果我只是个影子……那我的牺牲有意义吗？”
苏璃心里一紧。
她知道，这场战斗不只是打外面的敌人，更是守住自己的信念。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
玄冥笑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抬头看天上的黑影，眼神很平静。
“你们说得对。”他说，“我确实快死了。但我这一辈子，从没后悔过走这条路。”
说完，他把手里的青玉符扔向空中，双手结出一个没人见过的印。
“时茧·燃寿归元！”
刹那间，他全身裂开，金光从缝里透出来，像融化的星星。他的寿命正在飞快燃烧，只为换来一个强大的保护罩！
“不——！”苏璃尖叫。
可玄冥只是笑了笑：“告诉我女儿……爸爸看到了新世界的光。”
下一秒，一个半圆的光罩炸开，把五个人全包住了。所有扑来的怨灵撞上去，惨叫着化成灰。
世界好像静了一瞬。
风停了，雷没了，连星星都不转了。
只剩下一个佝偻的身影，跪在阵外，像一座快要倒下的山。
“玄冥！”洛昭红了眼，想冲出去，被苏璃一把拉住。
“让他完成。”她声音发抖，却很坚定，“这是他的选择。”
是的，这是他的选择。
他是最老的守望者，见过太多生死。他知道，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总要有人用命，去换别人的黎明。
现在，轮到他了。
光罩撑了九下心跳的时间。
第九下结束时，玄冥的身体变成了光点，随风散了。只有那块青玉符落了下来，被苏璃接住。
她紧紧攥着，眼泪掉了下来。
就在那一刻——
护心镜完成了融合。
五股命钥彻底合为一体，变成一颗发光的核心，浮在阵中央。它慢慢转着，散发出温暖又强大的气息。碰到光的地方，黑影全没了，连天上的污迹也被一点点洗掉。
“五心共鸣……成了。”胡来喃喃地说，眼里有震惊也有敬佩。
“不。”苏璃抬起头，看着恢复干净的星环，轻声说，“这只是开始。”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护心镜里面，传来一阵强烈的跳动——
第七钥，就要出现了。
同时，在很深的地底下，一双被锁链缠着的金色眼睛，悄悄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