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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村夏日的黄昏总带着一股慵懒的甜意。夕阳熔金,泼洒在蜿蜒流淌的小清河上,揉碎了满河的波光。河岸边那片新生的波斯菊花海,在晚风里摇曳着最后的绚烂,空气里浮动着青草、泥土与淡淡花香的混合气息,沁人心脾。顾安站在自家小院门口,望着天边那抹燃烧的云霞,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纯净安宁的滋味,是他前世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在污浊呛人的空气里,从未奢望过的珍宝。然而,这静谧中即将升起的烟火气,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一下他心底最深处那片从未愈合的恐惧。

“安子哥!磨蹭啥呢!炉子呢?火呢?” 铁柱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人未到声先至,像一阵风似的卷进院子。他身后跟着顾峰,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竹篮,里面满满当当是刚从自家菜园子里摘下的、还带着新鲜露珠和泥土芬芳的紫茄子,饱满得发亮,还有裹着翠绿外衣、顶端翘着棕色胡须的嫩玉米。

顾安回过神,目光扫过铁柱那张因兴奋而发红的脸,再落到顾峰提着的篮子上,嘴角刚浮起的笑意却微微凝滞了一下。炉子?火?这两个寻常的字眼,像两枚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他记忆深处那扇锈迹斑斑、封存着惨烈景象的门——

前世,一个酷似今夜般燥热的夏夜。城市某个老旧小区的狭窄水泥院子里,几个同样年轻的身影围在一起。劣质的一次性烧烤炉被随意架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几块不知哪里捡来的木头胡乱点燃,浓烟滚滚,火星四溅。烤串上的油脂滴落在灼热的木炭上,发出“滋啦”的爆响,混合着青年们肆无忌惮的笑闹声。他记得自己当时就蹲在炉子旁边,手里翻动着几串半生不熟的鸡翅,劣质炭火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熏得他眼睛发酸。旁边一个叫“强子”的哥们,大概是嫌火不够旺,随手抄起脚边一瓶喝剩的廉价啤酒,大大咧咧地就要往火堆里浇下去……

“别倒!” 他当时似乎喊了一声,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强子根本没听清,或者说根本没在意,手腕一倾——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扭曲。那浑浊的液体接触到炽热炭火的刹那,不是想象中的“嗤”一声熄灭,而是像点燃了烈性炸药!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不是单纯的爆燃,而是水泥地面在极速、剧烈的热胀冷缩下发生的恐怖崩裂!坚硬的水泥地仿佛变成了易碎的玻璃,以烧烤炉为中心,蛛网般狰狞的裂纹瞬间炸开!无数大小不一的混凝土碎块,混合着烧得通红的木炭、滚烫的油滴、燃烧的肉串,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带着灼热的风和死亡的气息,向四面八方猛烈迸射!

他离得最近。一块边缘锋利、拳头大小的水泥碎片,带着破空之声,像炮弹一样狠狠砸在他的左小腿迎面骨上!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细微“咔嚓”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猛摔,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视线天旋地转,耳朵里只有尖锐的嗡鸣和强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块燃烧的炭火正嵌在他的大腿上,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滚烫的油滴溅到脸上、脖子上,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整个小院一片狼藉,火星四溅,浓烟弥漫,哭喊、尖叫、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变奏曲……

那惨烈的画面、钻心的剧痛、皮肉焦糊的恶臭、同伴绝望的哀嚎……无数感官的碎片在顾安脑中轰然炸开,让他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后背渗出一层冰冷的虚汗。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左小腿,前世那粉碎性的剧痛似乎还在神经末梢隐隐作痛。

“哥?你咋了?脸咋这么白?”顾峰敏锐地察觉到兄长的异样,放下篮子,关切地凑近,“是不是中暑了?”

顾安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那血与火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恐怖的碎片甩出脑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没…没事。想起点别的事。”他抬起头,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院子角落那片平坦的水泥地——前世悲剧的重演之地。“烧烤,绝对不能直接在水泥地上!”

“啊?”铁柱和顾峰都愣住了,看看水泥地,又看看一脸凝重的顾安,满是不解。“那…那在哪烤?总不能蹲花坛里吧?”

“跟我来。”顾安没有解释,语气斩钉截铁。他大步流星走向院墙边靠着的板车,招呼两人:“搭把手!”

铁柱和顾峰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上前。三人合力,将一辆看起来颇为沉重、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板车从角落里推了出来。这板车是顾安家以前拉粮食用的,车斗是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虽然老旧,但足够宽大结实。

“就这儿。”顾安指着板车中间平坦的车板,语气不容置疑,“把东西都搬到这上面弄。铁柱,去找几块大石头或者结实的砖头来,要厚实的!”

铁柱虽然一头雾水,但对顾安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闻言立刻跑去院墙根下扒拉。很快,他吭哧吭哧地搬来了四块沉甸甸的青砖。

顾安亲自动手,将这四块青砖稳稳当当地摆放在板车车板的四角,形成一个坚固的支撑平面。接着,他转身回屋,小心翼翼地搬出了一个大家伙——一个黝黑厚重、带着烟囱和活动烤网的铸铁烧烤炉!这是他从村里办豆酱厂的堂叔顾振华那里特意借来的专业货色,炉壁厚实,结构稳固。

“嗬!安子哥,你从哪搞来这大家伙?看着就带劲!”铁柱眼睛一亮,围着炉子啧啧称奇。

顾安没理会他的赞叹,神情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精密手术。他将沉重的烤炉稳稳抬起,小心翼翼地安放在那四块青砖构成的平面上。炉脚与砖面严丝合缝,炉身纹丝不动。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这坚实的隔离层,隔绝了火焰与地面直接接触的可能,是他对抗前世噩梦的第一道防线。

“水泥地…看着硬实,”顾安看着两个弟弟疑惑的眼神,终于开口解释,声音低沉而凝重,“但经不住高温长时间烘烤。炉子温度太高,水泥里面闷着的水汽、空气被逼急了,会拼命往外拱,拱不动,那就炸!砰——!”他猛地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眼神里残留着一丝后怕,“碎片能崩出去老远,跟子弹似的,烧红的炭火满天飞,沾哪哪着火,烫着人……能要命!”他省略了前世那血淋淋的细节,但语气中的沉重和严肃足以让铁柱和顾峰心头一凛。

顾峰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离那片平平无奇的水泥地远了两步。铁柱脸上的嬉笑也收了起来,用力点点头:“懂了!安子哥,以后烧烤,打死也不碰水泥地!”

“光有炉子还不够。”顾安并未放松,他走到院子角落,弯腰拎起一个沉甸甸的麻袋,哗啦一声倒出一堆乌黑发亮、形状规整的圆柱状炭块。“看这个,无烟炭。专门在镇上买的,贵是贵点,但值。”他拿起一块递给顾峰,“掂掂,硬实吧?烧起来火头稳,烟少,灰也少,最关键的是——不会像普通木炭那样噼里啪啦乱爆火星子!”

“嘿,这炭看着就高级!”铁柱接过来一块,用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时,院门外传来清脆的笑语。沈知微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号保鲜盒,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盒子盖一打开,浓郁诱人的腌料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整整两层的鸡翅中,浸泡在深褐色的酱汁里,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蒜末、姜片、香料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沈妈妈精心炮制了一整晚的成果。

“哇!知微姐,你这鸡翅腌得太绝了!闻着口水都要下来了!”顾峰立刻凑过去,眼睛发直。

紧接着,毛小易也到了,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搪瓷盆,盖子盖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那股霸道浓烈的蒜香混合着豆豉、辣椒油的复合香气丝丝缕缕地飘出来。“当当当当!我妈秘制蒜蓉酱!拌鞋底都好吃!”毛小易得意地揭开盖子,金灿灿的酱汁里,细密的蒜蓉、鲜红的辣椒碎、深褐的豆豉粒层层叠叠,油光闪亮,香气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味蕾。

最后是小跑着进来的二丫,挎着一个盖着湿布的小竹篮,小脸红扑扑的,额角带着汗珠:“安子哥!看我摘的!生菜水灵灵的,小白菜嫩得能掐出水,还有黄瓜,顶花带刺呢!”

所有的食材和灵魂酱料都汇聚到了板车上。顾安拿出了他准备的“武器”:几把长长的金属烧烤夹,尖头火钳,一把小刷子,还有一叠厚厚的锡纸。

“小易,峰子,生火!”顾安开始分配任务,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眼神依旧锐利地关注着每一个细节。

毛小易自告奋勇,抓起一把无烟炭就往炉膛里塞。顾安立刻制止:“等等!别塞太满!”他接过炭,先在炉底均匀铺了一层,然后才示意毛小易继续,并强调:“留点空隙,让空气能进来,火才烧得透,烧得稳。”这是前世经验换来的教训——通风不足,炭火容易半死不活,烟大,更容易产生一氧化碳。

顾峰拿起打火枪,点燃引火块,小心翼翼地塞进炭堆下面。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黑色的炭块,起初只是几缕淡淡的青烟,很快,炭块开始变红,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但那声音很轻微,远不如普通木炭那般爆裂。顾安紧盯着炉膛,直到看到炭块均匀地红透,火苗稳定地升起,才稍稍放下心来。他拿起一把长柄的烧烤夹,将几块烧得最旺的炭往炉膛四周拨了拨,让中间形成一个相对低温的区域——这是烤蔬菜和保温用的。前世那个强子,就是因为不懂控制火候,把油脂滴在中心最高温的炭上,才引发了后续的惨剧。

“来,上家伙!”顾安一声令下,烧烤盛宴正式开始。

沈知微用长夹子夹起腌得入味的鸡翅,稳稳地放在烤网中央温度最高的区域。鸡翅皮一接触滚烫的烤网,立刻发出令人愉悦的“滋啦”声,油脂迅速渗出,滴落在下方红热的炭块上。这一次,没有爆裂!只有一缕极淡的青烟和更加浓郁的焦香升腾而起。那熟悉的“滋啦”声响起时,顾安的脊背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瞬,前世那伴随着滴油声的恐怖爆炸仿佛又在耳边回荡。直到确认只有正常的油烟和香气,没有那致命的爆鸣,他才感觉一直悬在嗓子眼的那块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一股暖流伴随着安全感涌遍全身。

“稳了!”铁柱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拿起顾安递过来的、裹着厚厚湿抹布的长柄火钳,开始翻动鸡翅。他的动作略显笨拙,但眼神专注。

毛小易则盯上了那盆金光闪闪的蒜蓉酱。他拿起小刷子,蘸满浓稠的酱汁,对着烤网上已经半熟的茄子发起了“进攻”。紫亮的茄肉在高温下变得绵软,蒜蓉酱一刷上去,立刻被吸收,发出更诱人的“滋滋”声响,浓郁的蒜香、豆豉香、油香被高温激发,霸道地占领了周围的空气。

“香!太香了!”顾峰使劲吸着鼻子,手里也没闲着,把剥去外衣、露出嫩黄颗粒的玉米棒子放在烤网边缘温度稍低的地方,耐心地转动着。

二丫则细心地将洗好的生菜叶、小白菜铺在几片宽大的锡纸上,又放上切好的黄瓜片,然后小心地将锡纸包边缘卷起,做成一个浅浅的“锡纸船”,放在烤网温度最低的角落。“这样烤的菜不会焦,还嫩!”她仰着小脸,颇为得意地宣布自己的“发明”。

顾安负责全局调度和火候掌控。他手里拿着长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烤网上的每一寸“战场”。看到鸡翅皮色变得金黄焦脆,立刻提醒铁柱翻面;发现茄子某处受热过快,边缘微微发黑,马上用夹子调整位置;玉米烤得差不多了,便转移到旁边的保温区。他时不时拿起火钳,调整一下炉膛里炭块的位置和疏密,确保火力均匀稳定。整个过程中,他动作沉稳、精准,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专注。

“安子哥,你这手艺,能去镇上开烧烤摊了!”毛小易一边笨拙地给自己的茄子翻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嘴角还沾着一点偷吃的酱汁。

“少拍马屁,看好你的茄子,别烤糊了!”沈知微笑着递过去一张纸巾,自己也拿起夹子,学着顾安的样子,将几片顾安带来的薄肉片铺在烤网上。肉片一遇热,立刻卷曲变色,散发出原始的肉香。

食物的香气越来越浓烈,霸道地融合在一起:焦脆鸡翅的油脂香、蒜蓉酱被高温逼出的浓烈复合香气、玉米粒受热后散发的清甜焦香、肉片原始的脂香、还有锡纸包里蔬菜被烘烤出的清新水汽……这些香气在黄昏微凉的空气中交织、升腾,勾动着每个人腹中的馋虫。

铁柱第一个忍不住,夹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边缘焦脆、色泽金黄油亮的鸡翅,也顾不上烫,小心翼翼地吹了两口,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嘶——哈——!烫烫烫!”他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地嚷着:“香!真他娘的香!外面焦脆,里面肉嫩得流汁!知微姐,你妈这手艺神了!”

他这一动,立刻打破了之前专注烧烤的“秩序”。顾峰眼疾手快地抢过一串烤得最好的玉米,二丫则目标明确地瞄准了沈知微刚烤好的、裹着晶亮蒜蓉酱的茄子段。毛小易更是直接上手,用筷子从烤网上抢下两片刚卷曲变色、边缘带着漂亮焦边的肉片,飞快地塞进嘴里,烫得直抽气:“嚯!香!原汁原味的肉香!安子,你这肉挑得好!”

烤网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又迅速被新的食材填补。夹子、筷子在空中飞舞,伴随着夸张的咀嚼声、满足的叹息、被烫到的抽气声和互相争抢食物的笑闹。沈知微烤的肉片成了抢手货,铁柱烤的鸡翅外焦里嫩,毛小易的蒜蓉茄子咸香浓郁,二丫的锡纸蔬菜包清爽解腻,顾峰烤的玉米粒粒饱满香甜。每个人都化身饕餮,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被美食填满的快乐。

顾安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香气四溢的景象,看着伙伴们毫无阴霾的笑脸,看着烤炉里稳定燃烧的无烟炭火,看着板车下那几块沉默而坚固的青砖……前世那场伴随着惨叫、浓烟和血腥味的烧烤惨剧,如同褪色的旧照片,在记忆的角落里渐渐模糊、淡去。一种巨大的、温暖的满足感和安全感,如同脚下这片温热的土地,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心。他拿起一串自己烤的、火候恰到好处的鸡翅,咬了一口。外皮的焦脆、内里的鲜嫩多汁、腌料的复合滋味瞬间在口腔炸开。这味道,是活着的味道,是安全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丝霞光隐去,深蓝的夜幕如同柔软的天鹅绒缓缓铺展。顾安拿出准备好的几盏充电式露营灯,柔和的白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烤炉和围坐的众人笼罩在一片温馨的光晕里。炉火渐弱,红亮的炭火化作温暖的暗红,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沉睡的眼睛。

“吃饱喝足,该灭火了。”顾安站起身,声音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却依旧清晰。

“我来!”铁柱自告奋勇,抓起一把长柄火钳就要去扒拉炭火。

“别动!”顾安立刻阻止,“让它自己烧完,或者用这个。”他指向板车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放着一个厚实的铁皮桶,桶里装了大半桶干燥的细沙。

顾峰心领神会,走过去端起铁皮桶。顾安拿起一把小铲子,铲起一铲沙土,均匀而缓慢地倾洒在炉膛里尚有余温的暗红炭火上。细沙落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温柔地覆盖在每一粒炭火上,瞬间隔绝了空气。那些暗红的亮点,在沙土的拥抱下,迅速地黯淡、消失,最后一丝青烟也被细沙彻底吸收。

“搞定!”顾峰拍了拍手上的浮尘,看着被沙土完全覆盖、再无半点火星的炉膛,咧嘴一笑。

夜风拂过河岸,带来花海最后的芬芳和河水的清凉气息。露营灯柔和的光线下,杯盘狼藉的板车烤炉旁,伙伴们或坐或靠,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享受着这夏夜难得的清凉与闲适。

顾安靠在板车边缘,仰头望着墨蓝天幕上渐渐清晰起来的璀璨星河。银河如练,亿万星辰无声闪烁,冰冷而永恒。鼻尖萦绕的,是食物残留的烟火气、草木的清新、泥土的微腥,还有身边伙伴们鲜活温暖的气息。脚下,是坚实温热的土地,而非冰冷易炸的水泥。炉膛里,是彻底熄灭、被沙土封存的灰烬,而非失控的烈焰和致命的碎片。

前世那撕裂黑夜的恐怖爆炸声,那钻心刺骨的剧痛,那皮肉焦糊的恶臭,那绝望的哭嚎……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音。此刻的安宁与温暖,如同脚下这坚实的大地,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星光、草木与安全烟火味的夜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

这人间烟火,终于不再是他恐惧的源头,而是他拼尽全力守护的、最温暖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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