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
有水珠从脸上掉下去。
她看着它们落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想法。
只是东邪心里却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
他看了青离一眼，挑挑眉毛。因为青离有意隐藏，他并未看出来她情绪上有些不太对。
东邪突然问：“你不问问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人吗？”
青离仍旧沉默着。
很久，问道：“什么样的故人？”
她以为东邪会很快就回了她。毕竟这是东邪引到她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只是她没想过，在她问出口以后，东邪很久都没说话。
岂止是没说话，连姿势都没有动一动。
“已经死了的故人。”
那一句回答声音很小，听着有些像是呢喃。就像是梦和现实的交界，朦朦胧胧的呼唤，呢喃，让人回忆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东西。
东邪可真是不会聊天啊，她想。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竟笑起来。
东邪可，真不会聊天啊。
于是脸上落下来的泪珠越来越多。她沉默。
压抑了好久，才说道：“我知道。”
那声音里还有些许的不平稳，只是东邪因为一直处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都没听出来。
我知道。
她想。
只是她突然看着自己的眼泪犯了迷——自己，怎么会哭呢？
这样的事，有什么刺激到自己了，竟然让自己哭了出来？
还是说，自己在这天上呆的久了，安稳日子多了，竟是连这都受不住了？
她确实笑不出来。
如果……是透着自己，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故人……
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不。她怎么会这么想？！
眼睛瞬间瞪大。
难道一直以来，她竟然是忽视了自己只是东邪徒弟的这个身份吗？
她想她需要静一静了。可能一直在东邪这甜甜的窝里受了暖，突然受了来自东邪的一点挫折，就觉得自己有些地位了。
她应该静一静。
然后再重新思考一些。
只是需要她思考的东西，似乎太多了。
东邪已经把那壶酒喝完了。
此时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安静或是沉稳，眸间充斥鲜血的颜色。那瞳孔里，是沉淀了这千年的疯狂和放荡。
当这千年的压抑被释放，东邪宛若恶魔。瞬间成魔。
他转头看向青离。看向刚刚擦干眼泪的青离。
“她还活着。”
他说道。
青离有一瞬间发蒙。
……
刚刚不是还说那人已经死了吗？
“她还活着。”东邪重复道。
这一声比上一声要坚定很多，虽然有些小。
“谁？”
青离问。
她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只是那人的脸越来越大。
然后嘴唇上有了柔软的触感。
东邪拉着她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这千年的惆怅都化作了记忆里的模样。
想要问一问她，你想要我怎样？
却最终只能说出来一句，你还好吗？
然后一时冲动。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是冲动。
他还是迷茫着。
那酒……似乎不是青离的酒。
因为他喝青离的酒，从未醉过。
而如今，脸上早已爬满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