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春一直在金融案上,他带队过来,说明刘春江和金融案有关。这样的场面,对乔岩而言再熟悉不过。但作为旁观者去面对时,心生敬畏。
很快,听到隔壁开门声。乔岩走到门前悄悄瞄了一眼,看到刘春江被两个纪检干部架着出了门,一前一后还跟着人防止其逃跑。再看刘春江,双腿不听使唤,仿佛失去控制一般拖着脚走路。整层楼没人敢出来光明正大地观看这难得一遇的戏码,都探出脑袋悄悄偷瞄。
这时候,张茂志出现了,偷看的吓得纷纷缩回脖子。快到电梯口时,刘春江突然挣脱起来,回头扯着嗓子大喊道:“张书记,张书记,我是冤枉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撕心裂肺地叫喊声在空荡而悠长的走廊里回荡,刺耳且瘆人。准备进电梯时,刘春江又放声大笑起来,阴森而惊悚。
电梯门一关,意味着刘春江的政治生涯画上了句号。
乔岩对其并不了解,没有深交,接触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但扫黑除恶行动过于急于求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小华!”
何小华听到张志茂叫他,吓了一大跳,赶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过来道:“乔部长,书记叫您去办公室。”
乔岩推开门进去,只见张亚伟眉头紧蹙坐在那里抽着烟,外表看比较平静,内心估计慌乱不已。
看到乔岩,张亚伟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掐灭烟头坐起来道:“县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乔岩点头道:“正在加紧推进。”
张亚伟又点燃烟,看着他严肃地道:“要抓紧推进,不能有任何懈怠,要全力以赴做好此项工作。”
“明白,书记,保证完成任务,不会给市里丢脸。”
张亚伟突然沉默,过了片刻又道:“刘春江的事……不说了,那什么,政法工作比较重要,何况当前处于扫黑除恶阶段,不能没有人复杂。我思来想去,你暂时先把这块工作兼起来,等有人了再撤出来。”
听闻此事,乔岩绝不可能接这个雷,但又不能直接拒绝。张亚伟貌似在隐忍着,这时候拒绝,直接能引爆火药桶。他快速思考,委婉地道:“书记,我兼起来没问题,您安排的工作一定不讲条件保质保量完成。峰会论坛召开在即,我先把那边交了差,然后再挑起这边。这段时间,要不先让其他常委盯一盯?”
张亚伟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觉得谁合适?”
乔岩直截了当道:“好多县常委职数少,政法委书记都是由县委副书记兼任着。”
乔岩的机智回答堪比万能公式,适用于任何场景与领导对话和公务员面试。不管安排什么工作,先表明态度应承下来,而不是拒绝发牢骚,吐槽自己有多么多么辛苦和困难。领导管你心里怎么想,一听就怒火冲天,觉得你推三阻四,不服从命令。
紧接着,再巧妙地提出当前面临的事情和处境,最后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既能推掉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也能帮领导解决实际困难。
张亚伟怎么想的,明知道乔岩已经打了两份工,还要安排第三份,再是能吃能干的牛马,也得让喘口气吧,何况是个巨大的雷,才不去引祸上身。
张亚伟听后默不作声,默许了乔岩的说法。不一会儿起身道:“跟我进来。”
进了休息室关上门,张亚伟酝酿了许久声音低沉地道:“乔岩,帮我办件事。”
这是张亚伟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说话。和乔岩观察着他的表情,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小心翼翼道:“书记,您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办好。”
张亚伟脑袋一低,吞吞吐吐道:“演艺集团的沈露……你和她谈谈……”
虽没说完,乔岩已经明白了,等了半天没有下文,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张亚伟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你和她谈吧,今晚就谈,只要条件合适我都答应,但要把东西交出来。”
乔岩没有追问,道:“明白,我找她谈。”
要走时,张亚伟又叫住,举着手半天道:“不要让外人知道。”
乔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办公室,乔岩琢磨了许久拨通杜晓伟的电话,让他现在过来一趟。
半个小时后,杜晓伟赶了过来,乔岩递了个眼神,他赶忙关上门坐下道:“部长,什么事?”
乔岩还没想好怎么处理,道:“今天晚上给我找个隐蔽的地方,然后把你们公司的沈露约出来,就说我要见她。”
杜晓伟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跟了这么久了,还没发现男女关系上有任何问题,尽管爱慕他的女子很多,始终坚守底线,不越雷池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之前也没发现有什么啊。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酒店吗?”
乔岩瞥了眼,没好气地道:“去酒店干什么,你脑子在想什么,我找她谈点事。”
杜晓伟松了口气,差点被自己逗乐,憋着道:“哦,这么回事啊,安排饭吗?”
乔岩实在无语,但有些话不能说,可去哪里见面都不合适。万一被人恰巧撞到了,不是屎也是屎。想了半天道:“你说去哪见面合适?”
杜晓伟眼珠子一转,嘀咕着道:“那要看干什么事了……”
乔岩狠狠瞪了一眼,道:“收起你肮脏的思想,你觉得我能看上她?还是觉得我这方面有问题?”
杜晓伟嘿嘿一笑道:“我错了,可是……让我想想……广渠北路那边有个茶社,我老乡开的……”
乔岩摇了摇头,杜晓伟挠头道:“要不去36号?”
“不行,她还不够格,那地方不能轻易暴露,再想。”
“呃……要不去我办公室?”
乔岩看着他半天道:“你是不是在这边租了套房子?”
“嗯,去我家?”
“弟妹在不在?”
“不在,就我一个人。”
“那就去你家吧,家里有监控吗?”
“没有。”
“那你现在去买一个,不要用那种联网的。”
乔岩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杜晓伟也意识到此事比较复杂,如此安排,将来万一有什么,他们彼此能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