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飞扬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窗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
“我现在不能救你们出去,下次带你们一起走”他压低声音,从靴子里抽出一个微型U盘,塞给王可夫,“这里面有外围的结构图和守卫换班表。
还可以储存数据,并且不会中毒,保证你们传输顺利。
下周五子时,我会切断这里的电力系统。
你们到时候去三号通风口,我的人在那里接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关振山和蓝芷夫妻,可以告诉真相。”
王可夫紧紧攥着U盘,像是攥着救命稻草,突然挺直腰板,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谢谢你,少将!
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就算拼了命,也会按计划来!”
李艳梅从抽屉里翻出个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医疗队全体成员的合影,年轻的关振山和蓝芷站在中间,笑得灿烂。
“这个你带上,”她把照片塞给了朱飞扬,“让关鲤知道,她爸妈没丢了风骨,一直在跟坏人斗。”
朱飞扬接过照片,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笑脸,点了点头:“放心,下周五以后,一定让你们见到蓝星国的太阳。”
王克夫望着窗外,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愁绪:“我女儿今年也二十好几了,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连个准信都没有。”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褪色的全家福,喉结动了动,“说不想家是假的,夜里总梦到老母亲在灶台边熬粥,想回去看看他们。”
朱飞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教授,别担心,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把你们都安全带回去。”
一旁的李艳梅眼神亮了亮,压着声音补充:“这次其实是个转机。
我已经摸清了,咱们这次来英国的一共12个人,除了咱们两对夫妻,剩下8位男女都是行业里顶尖的专家学者。”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底气,“他们的技术在蓝星国都是独一份的硬,全是医疗领域里挑一挑二的宝贝人才。”
朱飞扬:“下周五千万别忘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后窗,动作利落地翻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围墙外的树林里,只留下窗台上一片被带起的落叶,缓缓飘落在实验台的试管旁。
王可夫和李艳梅对视一眼,眼里的恐惧早已被激动取代。
李艳梅拿起试管,将里面剩下的荧光液体倒进下水道,低声道:“十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王可夫则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的结构图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默默记诵路线——这一次,他们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十分钟之后,王可夫坐在那里,仔细的回想着朱飞扬离开之时,对着和他们夫妻的交代。
他指尖在桌子边缘轻轻敲击着,节奏沉稳得像秒针在计数:“下周五子时起,东方、西、北三个方向会各有一组人接应,你们提前串通另外十位同胞,务必在亥时三刻前到厂房西侧的废弃储料间集合。”
他想起来当时朱飞扬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紧攥的拳头,加重语气,“记住,除了存在加密云盘里的实验数据——就用你们常用的‘星尘’密钥导进这个U盘——其余任何东西都不准带。
衣物、证件、哪怕是一支笔,这里的每样物件都可能藏着追踪芯片,别给他们留下任何盯梢的机会。”
王可夫喉结滚动了一下,掌心的汗已经把那枚指甲盖大小的U盘浸得发亮,他用力点头:“我们明白,这些年攒下的实验日志、样本分析报告,还有对抗‘蚀骨病毒’的初步配方,全存在云盘里,到时候一键导进U盘给你。”
李艳梅在一旁补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出的毛边:“食堂每天早七点换菜时,后厨会临时切换监控线路检修,那三分钟里画面会定格,我会借着打饭的机会,把消息塞给关老师他们——用咱们以前在实验室传纸条的暗号,错不了。”
朱飞扬临走的时候还跟两个人合影,留下影像作为依据。
朱飞扬到了窗外以后,雨还在下。
雨丝正斜斜地织着,他指尖在窗框积灰的凹槽里轻轻一按,那处不起眼的凸起突然弹开,露出个微型滑轮。
借着滑轮的助力,他身形如被风托起的纸鸢,悄无声息地飘出窗外,落地时足尖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只一点,便留下个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痕。
紧接着反手一扬,掌心的特制清洁泡沫如细密的雾霭散开,落在窗沿、桌面和刚才王可失手洒出试剂的地方,泡沫接触到物体表面便迅速消融,只留下一层透明的膜,将所有指纹、痕迹彻底覆盖——这是特勤局最新研制的“无痕”试剂,连紫外线灯都照不出残留。
做完这一切,他才矮身钻进树林。
黑色劲装与浓墨般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偶尔被枝叶勾住的衣角轻轻晃动,像极了夜行的林鸮。
雨丝愈发细密,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恰好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连踩断枯枝时都带着刻意放轻的巧劲,让断裂声混在雨声里无从分辨。
翻越电网时,他特意绕开了来时的缺口——那里的铁丝已有松动,显然是常有人经过的痕迹。
转而走向另一侧藤蔓缠绕的死角,那些盘虬的老藤像天然的掩护,他抬手拨开藤蔓,军靴踏在锈蚀的铁丝网上,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响,那是铁丝被藤蔓的缓冲力卸去大半力道后,仅余的震颤。
崖下的河水比来时更急,浊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朱飞扬站在崖边稍作停顿,借着浪涛涌起的瞬间,足尖在礁石上轻点,身形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河面——第一脚落在一块半露的礁石上,溅起的水花刚要腾空,第二脚已踩上另一块礁石,两秒内连踏七步,等对岸的湿泥接住他的脚掌时,裤脚只沾了几滴碎雨。
“清风,我已撤离,安全屋汇合。”
朱飞扬对着领口的微型对讲机低声道,声音压得几乎与雨声重合。
“收到,我这就过去。”
听筒里传来李清风急促的回应,背景里还混着翻动纸张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