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顾听晚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叩响门环时，院中正飘出缕缕古琴声。
水夫人亲自来应门，接过她手中带着晨露的白芍药，眼中漾开温柔笑意，“快进来喝杯新茶，今天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穿过影壁，只见水穆霖正在画案前挥毫，水陌辰安静地在旁研墨。
见到顾听晚进来，水陌辰研墨的手微微一顿，墨锭在砚台边缘擦出细微声响。
自上次御水湾的“修罗场”后，这是他们首次见面。
“老师，”顾听晚将长形锦盒奉上，“前短时间偶然得到了一块松烟墨，听学长说您一直在寻南唐制墨法复原的佳品，正好给您带过来。”
水穆霖开盒轻嗅，眼中骤亮，“这是......李廷珪墨的工艺！”
“光看这纹理就能瞧出来！”他好奇的看向顾听晚，“这东西可不好找，费了不少功夫吧？”
顾听晚浅笑，“也是机缘巧合，仅此一方而已。再想要多的我一时半会儿可没办法给您弄来了！”
这是顾听晚在系统积分商城里面兑换的东西，失传已久的李廷珪墨，整个华国也不一定能找出第二份。
水穆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丫头的身份他早有猜测，如果顾听晚不主动提及，他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水夫人笑着将顾听晚引到沙发上坐下，“介绍一下，这位是贝茵，我的闺中好友，是个舞痴。”
“之前她在网上看到了你在迎新晚会上的表演视频，跟着了魔一样的想见识见识本尊。这不，直接追到魔都来了！”
【宿主，这位贝茵是华国最有名的华国舞舞蹈家之一，华国舞蹈家协会主席，还担任国家大剧院的艺术总监。】
“贝老师，久仰大名。”
顾听晚态度恭敬的问好，这是师母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长辈，礼数不能落下。
“师母昨天跟我说了要介绍一位朋友给我，”将绣着敦煌纹样的锦囊双手奉上，“提前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
“好孩子！”
贝茵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打眼这么一瞧，她就知道顾听晚绝对是学习跳舞的好苗子！
这身段，这气质，还这么懂礼貌，怎么偏偏去学医了呢！
贝茵接过顾听晚手中的锦囊，仔细端详了一番，敏锐地轻“咦”一声：“这针法...像是唐代蹙金绣的变体？”
“自己琢磨的绣法，让老师见笑了。”顾听晚浅浅一笑。
“我就说听晚这孩子会的东西可多了！”水夫人上前一步，“都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聊。”
水夫人从柜子里取出之前顾听晚带来的大红袍，一边泡茶一边交代，“要不是你贝姨找过来，我都不知道听晚你还会跳舞呢！”
顾听晚摆了摆手，“空闲的时候琢磨的一点业余爱好，不算什么。”
“孩子，你这是天赋！”
听到顾听晚的话，贝茵的语气激动了起来，“你表演的视频我看了不下百遍，这样的舞姿，若非从小开始苦练，绝不可能达成！”
她拿出平板电脑，调出早就保存在相册里的那段视频，“这个‘霓裳回雪’的舞步，我查阅了十七国博物馆资料都未见完整记载！”
视频里顾听晚的水袖如流云舒卷，某个回旋令贝茵情不自禁跟着比划。
“你转身时的呼吸韵律，分明是古谱里说的‘三吐一纳’！”
贝茵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好孩子，你告诉我，是谁教的你这些？”
顾听晚自然不能说是她每天晚上在睡梦里学习的，要是告诉别人，且不说贝茵一定会认为是她在找借口推脱隐瞒，要是被人觉得她精神错乱就麻烦了。
“小时候家里人曾经给我找过一位老师，我跟着学了些时日。”
贝茵连忙坐直身子，“是谁？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可否帮我联系一下，我想登门拜访！”
顾听晚顿了顿，“那位老师，已经不在了......”
确实是不在了，只存在于她梦境中的人，就算是顾听晚想尽一切办法也不能让贝茵见到。
“抱歉，是我冒昧了。”贝茵的眼神中充满了遗憾，“若是那位前辈还在世，定能让华国舞的传承发扬的更好......”
水夫人适时地将泡好的茶递给贝茵，“听晚这孩子在艺术上有天分，小时候学过几年就能被你这般夸奖。”
“我们老水也总说她作画时的线条，带着吴道子‘吴带当风’的韵律。”
贝茵凝视顾听晚执杯的手，“你这双手......”
她轻叹一声，“既拿得了银针，又握得住画笔，可惜......”
未尽之语里满是惋惜——分明是看出她在舞蹈上的惊人天赋，却无法专精于此。
“若你远在舞蹈上深耕，未尝不可成为华国最顶尖的舞蹈艺术家！如果你想的话......”
不远处的水穆霖听到贝茵的话，刚得的一方好墨也顾不上了，快步走到茶室，脸上满是警惕，“贝茵，咱们事先可说好了，借人可以，改投师门可不行！”
“有公孙那个老家伙跟我分听晚的精力已经是极限了，你可不许再掺和一脚！”
贝茵站起身，连自己保持了多年的优雅仪态都顾不的了，“你这是独断专行！你怎么知道听晚不愿意跟我学舞？”
眼见着两位艺术界的泰斗即将因为自己吵起来，顾听晚连忙开口打圆场。
“贝老师，被您夸奖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个人确实志不在此。不过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将我那位老师传授给我的东西尽数告知！”
“你看，我说了吧！”
一向稳重儒雅的水穆霖此刻就像个吵架吵赢了的孩子，得意的炫耀。
贝茵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
“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贝茵从包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收徒的事可以暂且先不提，但是这个你务必要好好考虑一下。”
“过两个月国家要举行一场传统艺术展演，”她指向邀请函上的国徽，“很多驻华使节都会出席，这是展现文化自信的绝佳机会。”
“华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绝不比那些洋人的东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