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何主事那边会挪出五千两银子来,届时往京中发三千两交予赖麻子,叫其拉上郑养性走走周延儒和温体仁的门路,将收集的那些证据给他俩,我希望一个月以后听到崔尔进遭参的消息。”
“属下明白。”
刚刚回到乐亭营的韩林,立马就将郭骡儿给招至了公事房中,银子还没到手,就已经花了一大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个月底,崔尔进再次上了奏本,还是要求将水营划归到天津巡抚的直管职下。
而且这次更加得寸进尺的是,他在奏本上还说,近来闻报乐亭这里往来海船无数,因此奏请要以天津巡抚衙门的名义,在乐亭这里设立钞关,由巡抚衙门直接派遣巡检司的人来监管。
这一句话,无疑是要断了韩林的财路。
明代的海禁极为严格,国初时不许片板下海,虽然隆庆开关以后稍有松弛,但出海都需要“海引”,并缴纳“引税”,韩林所做的事自然是走私无疑,要是朝廷准了崔尔进的奏请,那他这海贸的银子,至少得有一半要上缴到朝廷那里。
如果再抛出去出海沿途的上下打点,他这一年下来,几乎等同于白玩。以往韩林还老鄙视那些不交税的商贾,但真个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也是不愿意的,虽然有些双标,但这钱韩林也不是自己拿来挥霍,而是用来养兵。
好在,这件事被拿了韩林银子的周延儒和温体仁以乐亭左近的船只,大都是天津分流过来的漕船和少部分近海民船给含糊了过去。
现在朝廷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西边,对于已经起了势的流寇到底是剿还是抚,吵得不可开交。此外,在西南,奢崇明和安邦彦集合了数万兵力攻永宁,安南的莫敬卯也不老实发兵寇略钦州,正北的蒙古人时常用讨封的名义来劫掠边民。
这些对于朝堂上来说才是大事,因此崔尔进的奏疏也只是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水花,不久以后就被淹没在了这些巨浪的底下。崔尔进不是个能按捺住的人,等那边吵完了估计会再次上书。
在朝堂上,乐亭营这些都算是小事,可落在韩林的脑袋上那就是天大的事,虽然这一棍子还没打下来,但携带起来的风,也将他吓了个半死。
这个崔尔进可不能再放任了,即便不能搞到他,也要让他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乐亭这里。
然而让堂堂巡抚下台或者无暇他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他这个五品武官自己是做不到的,因此韩林想到了三个人。
郑养性、周延儒、温体仁。
郑养性是外戚,虽然没什么实权,但门路还是有的,而且他是韩林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了自己的银子,他也不可能坐视韩林的危机,因此这里就不说了。
而周延儒和温体仁者两个人就不一定了,因此韩林还是用银子开路,两个人之前也拿了韩林不少银子,虽然帮韩林抵挡了一些朝堂上的声音,但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物不所值。
韩林这也是第一次主动开口,如果两个人日后还想拿他的银子,那这件事上就必须得帮忙出出力。
除了请三人以人脉和麾下言官在朝堂上发力以外,韩林这边也得进行自救,李凤翥那边他已经联系好了,届时他俩将联名上书,一县的文武从最基层的视角来反击崔尔进,文的,说崔尔进催科,几至让民激变;而武的就说崔尔进不晓兵事,胡乱指挥分派。
当然,这里面真的也有,假的也有,反正崔尔进裤裆里都是屎,再往里抹一点黄泥,他也是有口难辩。
如果还是不行……
韩林已经发狠,是不是要演一场小型民变的戏份,到时候抓一些匪徒来顶包。
这三千两已经有了下家,而剩下的两千两,则是闻香教那边的“香火钱”。
韩林准备拖到十月左右,再去找老和尚头行,一起将这两千两银子解送到闻香教那个神秘的总坛,到时候也好认认门,然后再思忖怎么连本带利地将这些银子给赚回来。
本来这件事已经交给了主动请缨的郭骡儿去办,然而锦州传递回来的消息,却让郭骡儿脱不开身,韩林只能自己亲自下场了。
“奴贼那边可有什么新动向?”
在锦州的李继元传话回来,六、七、八三个月以来,奴贼的骑兵大批出现在右屯卫、开州等地,其规模和日常的巡卫截然不同,似有异动。
李继元还留了一个心眼,与游离在边墙左近的扎鲁特部“余孽”巴根了解了一下情况,巴根也说,看到大批的女真人出现在蓟州关墙外的龙山、长岭一带,最南已至插汉河套地方,正在清剿察哈尔、内喀尔喀等反抗女真人的蒙古诸部残余。
鞑子的阵仗闹得很大,在宁远的袁崇焕也同一时间知道了此事,并向朝堂发送了塘报,同时还请增戍关门。
但朝堂上对此事的关注并不多,因为自登位以来,皇太极和林丹汗每年都要打上那么几次,,很多人都认为,这是皇太极又按捺不住,去揍林丹汉这个蒙古大汗了。
不过韩林可不这么想,他记得女真人在真正入关之前,还是有几次大规模的寇关入口,在明地四处劫掠,不过他确实不记得具体的年份。
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守备,给朝廷上书示警,肯定会被人说“妖言惑众”,只这一点,刚杀了毛文龙的袁崇焕,没准就会将尚方宝剑砍在他的脖子上。
因此,韩林只能叫李继元严加探查,但有消息立即来报。
不过这里也有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消息延迟。
现在这个时节,既没有电话、电报,侦探消息要一定的时间,传递消息也要时间,这一来二去的,消息真正到了的时候,估计事情已经发生甚至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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