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筠微微颔首,按照许陵光的指引,慢慢将一整朵岁晷金昙都吞入了腹中。
含苞待放的岁晷金昙正是火灵之力最为充足的时候,岁晷金昙刚一入口,郁筠就感受到灼热的烫意,她眉头紧蹙,却硬生生忍下了将之吐出来的冲动,喉结滑动,将岁晷金昙吞了下去。
岁晷金昙所过之处,皆似被烈火灼烧。
那种痛意不亚于在熔岩之中炼体,而郁筠并非火属修士,所承受的痛苦更是成倍增长。
而且很快,岁晷金昙不仅灼烧着她的内府,连皮肤表面都蒸腾起浓郁的水汽来。
许陵光见状立刻让聂玉芹将提前备好的寒冰放在郁筠四周辅助降温。
寒冰散发出的寒意使得屋中燥热的空气都凉了几分,郁筠因为受火灵灼烧而涨红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郁筠终于适应了岁晷金昙散发的热意,调用灵力包裹住悬于内府的花朵。
“好了。”
郁筠打坐运行了一个周天,细细感受魂珠传回的灵力之后,脸上缓缓绽出笑容;“果然比之前要稳定许多。”
虽然内府难免要受火灵炙烤,但这种轻微的不适比起魂珠破碎灵力流失来说,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郁筠再度道谢:“多亏了师父。”
她不断舒张五指,察觉到魂珠稳定之后,连操控傀儡丝都比之前更加灵活。
许陵光说:“这一朵岁晷金昙只要不过度使用,管个几年应该问题不大,期间只需要注意定时服用丹药或者灵物补充火灵之力即可。”
不论是丹药还是灵物,都很容易获得。
郁筠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之后从袖中取出一个乾坤袋退到许陵光面前:“伤势既已大好,我就不便再久留。这乾坤袋里是我这些年的积攒,不算多,但除了师父之外我再无其他亲人,便请师父替我保管。”
说是保管,实则是与交代遗物也没有区别。
若是这一去不回,这乾坤袋,便是她唯一留下的遗物。
许陵光顿了顿,并没有接,而是看向聂玉芹道:“既只是寻人保管,我看聂道友更为合适。”
郁筠看了聂玉芹一眼,眉头蹙起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道:“也好。”
聂玉芹期待的眼神顿时有些黯淡。
这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细微的日光通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郁筠披着光影起身,对许陵光盈盈一拜:“诸事已毕,徒儿这便辞别师父了,师父保重。”
许陵光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再拦她,只是拿出个小瓷瓶给她:“里面的丹药你或许能用得上,自己保重。”
郁筠没有推辞,收下了丹药,目光轻轻扫过欲言又止的聂玉芹,最后落在了昭灵身上。
小崽努力喷了一晚上凤凰火,实在是累得够呛,这会儿缩着爪爪团成一个红色的毛球靠在许陵光腿边,绒绒的小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郁筠手指在他脑袋上点了点:“也多谢你。”
昭灵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瞅她,然后将脑袋伸到她手掌底下蹭了蹭,不那么响亮地“啾”了一声。
不客气!
郁筠笑起来,重新站起身往外走,之前给许陵光送礼物的傀儡从角落走出来,摇摇晃晃地跟在她身后。
行至门口时,郁筠脚步顿了顿,脸颊微侧,却没有回头,只轻声说:“我走了,不必送我,也不要跟来。”
暗暗打定主意的聂玉芹这一句话定在原地,等人离开之后,才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暮云看着满脸颓丧的小叔叔,不那么走心地安慰说:“我看那个西相王也不怎么厉害,漂亮姐姐要找的人连西相王都不如,肯定不会有事的,等她回来了,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呢。”
他老气横秋地踮起爪爪,用力拍了拍聂玉芹胳膊,说:“我看好你哦。”
聂玉芹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暮云一番“安慰”,顿时狞笑一声,将圆嘟嘟的小崽拎起来,两只手捏着他胀鼓鼓的腮帮子捏圆搓扁:“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暮云被他捉住,挣脱不开,只能大叫:“许陵光救命!”
原本因为郁筠离开而有些沉闷的气氛,也在小崽的尖叫声里重新活跃起来。
许陵光嘴角翘了翘,身体倒向兰涧一侧,自言自语一般说;“我给的可都是保命的丹药,郁筠应该不会有事吧?”
兰涧见他一脸担心,衣袖底下的手握住他的,低声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跟过去看看,必要时候可以出手帮她一把。”
许陵光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他摇摇头说:“我大概能理解郁筠的想法,她应该不会希望我们插手。”
这毕竟是郁筠、禁葵,还有郁铣三个人之间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爱恨情仇打成解不开的死结,唯有郁筠自己才能挥刀斩断。
旁人贸然插手,反而好心做坏事。
许陵光看了正和暮云打闹的聂玉芹,对方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流于表面的笑意,显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但他估计也能理解郁筠的想法,所以这一次,到底没有再偷偷跟上去,而是在原地盼着郁筠能平安回来。
许陵光倏尔一叹:“只盼她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会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