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陵光原以为郁筠离开之后,就会直奔郡主府。
但他一连等了几日,不仅郡主府风平浪静,就连扶风城都异常平静。
反倒是西相王府闹得人仰马翻,叫人看了不少笑话。
据说西相王伤势久久未能痊愈,整个扶风城数得上名号的医修都被请去了王府。
但许陵光当时给他服下的丹药是元九所研制,配方古怪刁钻,又哪里是轻易能被发现?
因为医修流水一般被请去了王府,却什么也没有探出来,只能归结为西相王心气郁结生了心魔所致,叮嘱他务必要平心静气,以免心魔愈深,走火入魔。
西相王哪里能听得进这样的话,当即震怒,将人赶了出来,又令人往扶风城之外去寻医修。
以至于这段时日但凡跟医修沾点边儿的人,都绕着西相王府走。
坊间更是对西相王这怪病议论纷纷。
那些百姓不知道西相王身的伤从何而来,但他之前搜查妖族时,命金鳞卫封锁扶风城,早就惹了民愤,只是普通百姓得罪不起这样的大人物,只能敢怒不敢言。
如今听说西相王生了怪病,私底下都拍手称快,说这是报应。
“说是报应倒是也没有错。”
许陵光坐在亭子里,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颇为幸灾乐祸。
邀他出门饮酒、顺带八卦的宫风月摇了摇折扇,按着桌面倾身靠近他,压低声音问道:“许兄,你同我说句实话,西相王的伤,是不是你家那位做的……”
西相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宫风月等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比起一无所知的民间百姓,他们这些背靠大树的天之骄子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宫风月就是听说西相王之所以伤势不愈、心魔缠身,是因他潜入千金楼意图不轨,被千金楼主人给当场逮到了。
虽然双方没打起来,但西相王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不少哑巴亏。
“我怎么听说西相王是觊觎千金楼的异兽,趁着许兄和兰楼主不在时潜入楼中,结果被千金楼的防护大阵困了太久,陷入幻境之中出不来,这才生了心魔?”
连嬅慢条斯理地剥了一颗葡萄,说起自己听到的消息。
一旁抱着剑的申屠郦说;“我听说的和连嬅一样。”
宫风月咋舌,征询地看向许陵光:“千金楼的防护大阵竟如此厉害?”
许陵光自然不好想说其中曲折,笑眯眯道:“你们听说的也不算错。”
见他卖起了关子,宫风月露出没能吃到瓜的不满,扇子合拢在桌沿上敲了敲,抱怨道:“许兄,你不实诚。”
许陵光摊手做无奈状,却半个字也不多说。
宫风月无奈,只得提起另一个话题:“那不说西相王了,说说九劫炁元丹,我听符师叔说,这一次炼制九劫炁元丹十分成功,一炉竟足足出了四颗丹,其中还有两颗中品。”
“据我所知,符师叔那边只有两颗,另外两颗是在兰楼主那儿吧?”
除开西相王府闹出来的乐子,如今能让扶风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消息,就是这两颗九劫炁元丹了。
符吉玉那边的两颗九劫炁元丹已经放出风声来,一颗她自己留着,一颗则交由金药堂保管,成为了金药堂的镇堂之宝,轻易不会动用,自然也不会对外售卖。
而另外两颗九劫炁元丹,她虽然没有明说去处,但有心人早已经打探出当初为她护法之人乃是千金楼主人。
九劫炁元丹乃是能助洞虚境甚至通玄境大能续命突破的九品丹药,而千金楼主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更是没有丝毫寿命将至的景象,所以多半是用不上这丹药的。
他手中有两颗九劫炁元丹,就算自留一颗中品,也还有一颗下品可能对外拍卖。
因而这段时日千金楼的生意可谓火爆,不少人明里暗里都想打探千金楼预备如何处置这两颗九劫炁元丹,但都被庄顺和林玟模棱两可地挡回去了,连半点口风都没透露出来。
——因为这丹药在许陵光手里,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卖掉一颗。
庄顺和林玟没得到指示,自然也没办法给出回复。
许陵光倒也没想刻意隐瞒,宫风月问起,他就颔首道:“准确地说,是在我手里。”
宫风月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九劫炁元丹谁不想要呢,但僧多粥少,宫家目前也并不急需这丹药,便也没有打算费太大的功夫去争抢。
他想着许陵光与千金楼主人关系匪浅,正好先打探一下千金楼的态度,若是价格太高,他就早点写信通知他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结果许陵光说什么?
宫风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侧脸侧脸,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东西在你手里?”
许陵光还是笑:“九劫炁元丹。”
连嬅和申屠郦也不淡定了。三双眼睛直勾勾盯住许陵光。
申屠郦直言直语,有疑惑就问:“九劫炁元丹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若是早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修士就不会傻傻去千金楼打探消息了,估计要满城追着许陵光跑。
许陵光说;“他又用不上这丹药,就放我这儿了。”
宫风月从他简洁的话语里,依稀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先前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只是却万万没想到,情谊竟深到连九劫炁元丹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去。
但转而一想这人是千金楼主人,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宫风月拖着椅子,往许陵光旁边挪了挪,一脸狗腿地问道:“许兄可有意拿出一颗来拍卖?”
许陵光老实道:“其实我还没想好。”
连嬅露出恍然之色:“难怪我师父派去千金楼的人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千金楼的两个管事一问三不知。”
感情是因为许陵光压根没想好呢。
宫风月脑子转得最快:“若是许兄打算拍卖,请务必给我送一张拍卖会的请帖。”
许陵光大方应下:“没问题。”
宫风月得了准话心情大好,折扇不紧不慢地扇动,眼珠一转忽而问道:“许兄最近是不是有好事?”
许陵光一愣,想了想问:“好事挺多的,你问哪个?”
宫风月;“……”
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顿了顿之后,才压下了酸溜溜的泡泡,说:“我观许兄面相,莫不是红鸾星动了。”
许陵光倒是没想到宫风月竟然这么敏锐,这都能看出来,不由有些惊诧地看回去:“你竟然还会看相?”
连嬅也很稀奇,阴阳道:“没听说这厮会看相,看脸还差不多。”
宫风月被刺了一句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等着许陵光的回答:“许兄就说我看得准不准吧?”
确实还挺准。
许陵光想到兰涧,嘴角笑意不由多了几分赧然,他颔首道:“宫兄猜得不错。”
连嬅大惊:“竟是真的?是谁?”
申屠郦也睁圆了眼睛看过来。
许陵光抿唇一笑:“你们见过的,就是兰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