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涧确实挺高兴。
许陵光回去之后,顺道跟他提了一嘴酒桌上的事。
当时许陵光是这么说的;“申屠郦朋友不多,估计也就回去跟他父母兄长说一说,但宫风月和连嬅都是交友无数,人脉广阔,说不定回去之后,没多久整个扶风城都要知道千金楼主人铁树开花了。”
谁知道兰涧听完,眉头动了动,说:“这种小道消息,穿来穿去指不定穿成什么样子。”
许陵光看他表情就知道话还没说完,等着下文,就听他继续道:“不如我叫庄顺和林玟包了喜糖,挨家挨户送上门去,想来就没人敢胡乱编造了。”
许陵光:“……”
看吧,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许陵光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乘黄族长的提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兰涧:“什么?”
“秀恩爱,死得快。”
许陵光说:“我们还是要低调一点,才能长长久久。”
兰涧蹙着墨黑的眉,将信将疑:“我怎么没有听过这句话?”
许陵光说:“这是我家乡的俗语。”
他按住兰涧的手,郑重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对不对?”
兰涧虽然觉得不太对,但又觉得许陵光说得有几分道理,只能勉强道:“那就罢了。”
见他总算作罢,许陵光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兰涧见状,却是忽然凑过来,那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怼在许陵光眼前,怀疑道:“你是不是不想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按照兰涧从同族那里学到的经验,有了伴侣之后就要昭告所有人。
如此若是还有人不长眼来抢,便是生死之敌,要不死不休的。
从他和许陵光在一起之后,他就琢磨着要将这事告诉所有人,不然日后说不定还要有跟金药堂那个邓什么一样的不长眼的人。
看来得尽快回一趟哀牢山了。
兰涧琢磨着,到时候回族地将自己找到了伴侣的消息告知父母族人,顺便还能给司渊鎏洙也知会一声。
这么想着,兰涧也不在意起许陵光的回答了,肃容道:“尽快了结扶风城的事,我们回哀牢山。”
话题转进如风,许陵光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了一声。
怎么又扯到回哀牢山去了。
不过许陵光顺着想一想,他们这一趟确实出来挺久了,也该回去看看,都不知道他的小木屋是否还安好。
“嗯,等郁筠那边落定了,我们就回去吧。”
见他愿意跟自己回去,兰涧心情变得极好,他眼里染了笑道:“应该快了。”
许陵光原本正歪歪斜斜靠在抱枕上翻书,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坐直了身体:“你有消息了?”
郁筠离开千金楼之后就不知所踪,这几日郡主府、郁家都十分平静,西相王府虽然不太平静,但跟郁筠并没有什么关系,许陵光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郁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从千金楼暗探传回来的消息得知,淮安郡主似乎要不行了。
郁筠那一掌伤她不轻,靠着各式珍贵灵药吊了这么久,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郁铣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依旧扮演着深情丈夫,寸步不离地守在淮安郡主身边,未曾踏出郡主府一步。
就连西相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只是遣了郁家的人前去探问,自己并没有出面。
“嗯,探子传来消息,说有疑似郁筠的人潜入了郡主府。”
“郁筠当真潜入了府中?”
与此同时,郡主府中,郁铣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这些日子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淮安郡主,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郁筠只有半颗魂珠,又被他重伤,就算暂时藏了起来,她若不想死,总要回来取淮安体内另外半颗魂珠。
郁铣已经厌恶了这种千日防贼的游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必定要捉住这孽障以绝后患,因而郡主府守卫外松内严,一直在暗中等待郁筠上钩。
而在经过漫长地等待之后,这个孽障果然如他所料,终于忍不住咬了饵。
“人现在在何处?”郁铣问。
心腹道:“乔装易容之后混入了伺候郡主的侍女之中,不过郡主自受伤之后,除了您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近身伺候,主院也轻易不许下人靠近,因而她暂时还没寻到机会。”
郁铣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说:“暗中将人盯紧了,这两日我设法给她制造机会,你传令下去,按照先前布置准备收网,这一次,无论我如何,不能叫人放走。若是再出了岔子,你提头兰涧。”
心腹躬身垂手:“属下明白,定不辱命。”
郁铣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等心腹离开后,郁铣才起身转过屏风,进了内室。
内室的紫檀雕花拔步床上,躺着个气息微弱的女子,正是重伤昏迷的淮安郡主。
郁铣在榻边坐下,从床边的水盆里拧了帕子,动作轻柔地为淮安郡主擦拭脸颊和四肢。
淮安郡主已经昏迷了许久,原本艳丽的眉目失了颜色,苍白如纸。
她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相王,生于富贵长于富贵,一贯都是高高在上的,是跋扈骄横的,少有这样安静虚弱的时候。
郁铣擦干净她的手指,将掌心贴在淮安胸口的位置,感应到微弱的跳动之后,扯了扯唇,说:“我那女儿依旧不死心,想来取这剩下的半颗心,还得劳烦郡主替我好好保管。”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掌下的心脏还是缓缓跳动。
郁铣收回手,将手帕随意扔回水盆里,起身离开。
郡主府中。一切如常。
只是半夜里郡主忽然不好,郁铣急急忙忙叫了大夫,随后主院,乃至整个郡主府都跟着亮了起来,嘈杂一遍。
郁铣守在床榻前,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大夫:“先前不是已经稳定了,为何忽然又不好了?”
负责照看淮安郡主的大夫拧着眉,也同样疑惑:“郡主才服了续命之物,按理说只要不受刺激,至少能保十天半月无碍。”
可现在淮安郡主却口角溢血,心跳濒停,竟现濒死之相。
大夫不敢托大,拱手道:“郡主情况不妙,恐怕我得回去一趟,请师父过来。”
“我去,你在此处守着,务必能让郡主有任何差错!”
郁铣按住起身大夫,又将郡主府中的侍卫统领叫过来再三叮嘱之后,就披着夜色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