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语下来，阿托和斯维因不禁面面相觑，真有待人如此谦逊的皇帝吗？
“陛下说的哪里话。”斯维因笑着松开手，“您愿意来已经帮了大忙。我就敞开讲了，冥界有能力毁灭诺克萨斯，但恕瑞玛只要有陛下在，冥界的魔掌就伸不过去，您愿意拯救其他国家民众的心情才令人钦佩。”
阿托听得直皱眉头，这两人怎么开始说领导者间的车轱辘话了？难道这是高位者无法避免的习惯？
他轻咳一声：“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别忘了我们的处境。”
斯维因哂笑道：“如果我是他就不会再派兵，纯属浪费。情报显示，冥界之主统治欲望强烈，如果兵力都打光了，他统治谁去？没有臣民的王吗？有陛下在这里一人成军，除非他亲自下场，否则我想不出那些亡灵还能有什么用。”
阿兹尔颇为赞同：“阁下所言不虚，有个办法能简单验证我们的想法，希维尔。”
“我在，先祖。”
“毁了那些墓碑！”
希维尔低头领命，竖瞳眼眸变得锐利，恰丽喀尔如活物般激射而出，毫无阻碍地穿过“断魂罪碑”，将其切成两半，随后借力弹射向另一座，很快不朽堡垒的四座墓碑尽数倒塌。
阿托手握剑柄，警惕着新的墓碑出现。
但十分钟过去，不朽堡垒依然寂静。
有五成以上得可能，莫德凯撒暂时撤军了。
“呼……”阿托放松下来，“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么……”
斯维因思考片刻，对身边的德莱厄斯说道：“麻烦你去安排少数巡逻人员，让其他所有士兵抓紧休息，冥界随时会卷土重来。另外……清点还剩下多少人活着。”
德莱厄斯沉默点头，把卷刃的圣石巨斧背在身后，转身向士兵的撤离地点走去。
“我也不能离开恕瑞玛太长时间。”阿兹尔沉声道，“帝国事务繁重，总不能全交给大学士打理，很多事都需要我亲自拍板。该回去了，如果有新的墓碑，或是冥界之主现身，我们会尽快赶来。”
“您已经帮了大忙，陛下。”斯维因真诚地感激道，“就算您不在，出于飞升者的威慑，我想冥界之主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兹尔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我们走，孩子。”
繁复的传送法阵出现在两人脚下，把他们传送回了恕瑞玛。
两人前脚刚走，斯维因顿时感觉一股困意袭来，他作为战争总指挥，精神上无时无刻不在高度紧绷，也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看着精神奕奕的阿托和锐雯，他苦笑道：“真羡慕暗裔有用不完的体力，我身上的恶魔之力终有撑不住的时候。麻烦两位主持巡逻工作，我需要小睡一会，马上就好……”
“你没办法休息了，杰里柯。”一团黑影从后方挪了过来，凝聚成乐芙兰的样子。
“你去哪了？我们在前线拼命的时候，你躲在后面倒是清闲！就这么惧怕冥界之主吗？”斯维因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乐芙兰没有反驳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脸庞大小的镜子。
“看看吧，德玛西亚国王，嘉文四世的紧急通讯。”
两国签订和平条约时，乐芙兰曾派人给国王送去过一件魔法道具，德玛西亚可以通过它来和诺克萨斯取得联系。
当然，主动权在诺克萨斯手里，他们可以选择是否接听。
“德玛西亚？”阿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直以来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众人一起凑了过来，那面魔镜表面泛起光泽，在空气中形成类似投影的效果。
“还没联系上诺克萨斯议员吗？！”
首先传来的，是嘉文四世趴在镜子前的焦急脸庞。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他显得憔悴了许多，来不及修剪的胡茬和深陷的眼窝，透露出承担国王责任的不易。
“我是杰里柯·斯维因。”斯维因上前一步，“嘉文·光盾阁下有什么事？如你所见，冥界的威胁爆发了，我们刚经历一场恶战，急需休息。”
“啊，有画面了！”嘉文四世咽了下口水，语速飞快地道，“你们也受到了冥界攻击？所以那些黑色墓碑还有可以行动的骷髅，确定和冥界有关了？”
“墓碑？”众人同时一惊。
不用详细描述，可以肯定那就是莫德凯撒的仪式道具，但为什么会出现在德玛西亚？
阿托一拍脑门：“我们陷入了思维定式，认为铁皮人只能在这附近投放兵力，但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世界那么大，总有其他的空间薄弱地带！”
斯维因连忙问道：“墓碑出现多久了？敌人数量如何？”
嘉文迅速回应：“一个多小时前它突然出现在雄都城外，数量大约五十万，附近城镇已经惨遭毒手。幸好雄都有坚固的禁魔石城墙，把大门封闭后暂时顶得住，我们该怎么办？”
斯维因驱散困意，大脑高速运转：“瑞兹先生和阿兹尔陛下不在，我们和德玛西亚之间没有传送手段。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阿托先生，先由你把加里奥送回……”
“昂——”
从魔镜里忽然传来一声龙吟。
“有龙？”嘉文茫然地抬起头，他很确定，那个声音不属于龙女希瓦娜。
下一刻，嘉文所在房间的玻璃轰然炸碎，冰蓝色火焰从天而降，烧毁了屋顶，他只来得及护住头部，翻滚向另一侧。
“陛下小心！”魔镜中出现赵信的身影，手中长枪舞动挑飞下落的残骸，随后一个箭步来到国王身边，警惕后续的威胁。
阿托等人看到，雄都的天空上盘踞着一道巨大黑影，苍白骨骼巍峨如山，空洞眼窝中燃着两簇幽绿魂火。
双翼巨大的骨架上覆着破碎的暗影薄膜，每一次缓慢开合，都带起死寂的寒风与骨骼摩擦的刺耳呻吟。
一条骨龙！
莫德凯撒军中最强悍的“勇士”！
芸阿娜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焦急地道：“赵信，和我回艾欧尼亚吧，在那里我才有保护你的力量！”
“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赵信严词拒绝，“我是国王的贴身护卫，如果四世出了意外，我还有何颜面去报答三世的恩情？”
劝说无果，芸阿娜明白，没有人能改变赵信的意志。
她的眼神闪烁，心里在为一个决定而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