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笼罩着天津城。城墙上,士兵们提着灯笼来回踱步,昏黄的光晕在青砖上摇曳,忽明忽暗。天津县太爷坐在县衙后堂,正对着账本盘算着这个月的进项,烛火将他圆胖的脸映得通红,时不时满意地发出几声轻笑。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气喘吁吁的手下撞开后堂的门,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县太爷猛地一惊,手中的算盘“哗啦”一声散落一地珠子,他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慌什么!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何事?”
“北边……北边出现军队了!”手下脸色惨白,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军队,难道咱们北边也被高卢国和日不落国包围了吗?”
县太爷
“嚯”
地站起身来,肥胖的身躯撞得桌案上的茶盏都跟着晃动。
这几年,洋人的枪炮可没少在大清的土地上肆虐,一想到那些金发碧眼、手持坚船利炮的洋人,他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此刻的他,满心只想着县城一旦被围,自己的家眷和积攒多年的金银财宝能不能顺利运出去。
“看样子好像不是他们两国的军队,也不是咱们满清的军队,因为那黑色军装的样式,我根本就不认识。”
前来报信的手下惊魂未定地说道。他常年在天津城内外走动,也算是有些见识,可眼前这支军队的装束,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啊?不认识的样式,难道……难道是华夏军?”
县太爷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知道手下的眼力见儿,既然连他都不认识,那就一定不简单。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华夏军的传闻,虽然传言中这支军队有些神秘,但表面上终究还是打着满清的旗号。如果能坚持到华夏军到来,说不定自己这个县太爷的位置还能保住,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凭借守城之功,得到上头的嘉奖。
“快快去派人核实一下,到底是不是华夏军?”
县太爷急切地挥了挥手,心中的算盘又开始拨弄起来。然而,就在他满心盘算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轰隆轰隆”,
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天际,又似巨兽的低吼。县太爷和手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脸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天津城下,日不落国的炮兵开始对城墙发起攻击。此时,他们身后仅有四门巨炮,其余的还在运输途中。
但就是这四门巨炮,发出的声响却犹如九天神雷,震得整个天津城都跟着晃动。
刹那间,无论是在城墙上值守的强壮士兵,还是躲在县衙里的县太爷,都被吓得浑身一抖,赶忙趴在地上。
四门巨炮接连发射,其中三颗炮弹偏离目标,没有打中城墙,而有一颗却精准地击中了城墙。
这颗炮弹如同天外陨石,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半拉城墙轰塌。
砖石纷飞,尘土漫天,巨大的缺口仿佛一张狰狞的大嘴,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毁伤力震撼,他们心里明白,如果这个地方再挨上一炮,整段城墙恐怕都会轰然倒塌。
“老爷!老爷!我们还是快跑吧,这下一秒这炮弹若是砸下来,咱们……咱们恐怕都活不了了!”
师爷看着刚刚那恐怖的巨炮爆炸场景,感受着城墙的剧烈震动,心中满是恐惧。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县太爷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跑了,我这位置可就丢了,还有可能被老佛爷满门抄斩!”
县太爷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想到一旦逃跑,苦心经营多年的官位就会化为乌有,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心中满是不甘。
他对当官有着近乎痴迷的瘾头,这种官瘾一旦种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刚刚那炮弹的威力你也看到了,这县太爷的位置也要有命来当啊!”
师爷急得直跺脚。他本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若不是在县太爷手下多年,有诸多牵绊,此刻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他心里清楚,县太爷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对官位的执着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而且自己在县太爷手下做事,一旦擅自逃跑,县太爷一声令下,那些捕快衙役就能轻易将他抓回来,到时候自己可真是百口莫辩。
“啪!”
县太爷被师爷吵得心烦意乱,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在师爷脸上,恶狠狠地说道:
“让你走,你可以走,我没让你走的时候少来烦我!我告诉你,你敢走一步,我当即砍了你的脑袋,定你个临阵脱逃之罪!”
师爷捂着生疼的脸,委屈地躲到一旁,心里默默祈祷着炮弹千万不要落在自己身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轰隆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传来。县太爷和师爷赶忙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次,四发炮弹竟然全部落空,其中一发还打到了城里。
随着一声巨响,县城中的一座房屋瞬间被点燃,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百姓们的哀嚎声、嘈杂声此起彼伏。
然而,此时城墙上的士兵和捕快们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们看到,从敌军队伍中冲出了一百多名士兵,他们手持炸药包,朝着刚刚被轰塌的缺口处快速冲了过来。
“命令那些青壮像缺口处集结,准备好石块,一旦敌人冲出来,立马就给我往下投石块,砸死这帮小鬼子!”
县太爷此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血气,大声吼道。
这股勇气,或许正是听说北门外来了华夏军给了他底气,让他觉得只要能守住城池,等到华夏军支援,自己就能转危为安。
很快,将近百名青壮在捕快的驱赶下,朝着缺口处艰难地移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情愿,脚步也十分沉重。
“大人,那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刚刚那巨大的炮声,你也听到了,那是人能阻挡的吗?”
一名青壮硬着头皮,对着身后手持刀子的捕快说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奈,看着远处那些气势汹汹、手持炸药包的敌人,他知道,凭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拿着石块去对抗,无疑是螳臂当车。
“协助城防保卫国家不受侵犯,咱们所有人都应该做的事!县太爷有令让你们到那缺口处阻击敌人,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如果再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那么就别怪我大刀无情了!”
捕快恶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声呵斥道。在他眼里,县太爷的命令就是天,他必须无条件执行,至于这些青壮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
“砰砰砰”,
大炮附近的敌军士兵发现了有不少人正朝着缺口处移动,他们迅速端起步枪开火。
子弹“嗖嗖”地从青壮们的头顶飞过,一名青壮吓得“妈呀”一声,迅速蹲在了地上。其他人也被吓得脸色苍白,纷纷寻找掩体躲避。
“你们这群泥腿子给我起来!我告诉你们,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家人也要统统砍头!这天津城若是丢了,你们的脑袋可都会一个个被砍掉!”
捕快见百姓们如此不配合,顿时暴跳如雷,再次搬出严厉的刑罚来威胁。
在那个封建专制的时代,百姓们哪里敢违抗这样的命令。
他们深知,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看着捕快凶神恶煞的模样,听着那令人胆寒的话语,几个青壮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恐惧,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再次朝着缺口处艰难地移动,然后颤抖着双手,将一旁的石块拿了起来。
城下的枪声依旧不断,好在有城墙的防护,普通的步枪子弹很难打透。
而此时,冲上来的敌军已经离城墙越来越近,他们越过浑浊的护城河水,眼神凶狠,准备将炸药包放在缺口处。试想一下,几十上百个炸药包罗列在一起,一旦爆炸,那恐怖的威力足以将整段城墙夷为平地,天津城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往下丢石头,砸死这帮洋鬼子!”
一名捕快站在缺口处向下张望,发现了敌军的身影,立马声嘶力竭地对一旁的青壮喊道。
青壮们听后,心一横,颤抖着手臂,将手中的石块朝着城下的敌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