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国内绝大部分军阀部队的骑兵训练,冲击距离都是以一千二百步为准,其中前六百步使用快步、后六百步使用跑步。
而称得上精锐的骑兵部队,则是前三百步使用快步、中间四百步使用跑步、最后三百步使用袭步——袭步,就是全速奔驰。
而经过鲁大士一手调教训练出来的骑兵第一团,却采用的是当年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制定的最高标准,冲击距离一千八百步,其中三分之二的路程要以跑步和袭步完成!
可不要小看这六百步的差距。
骑兵接敌,不要说六百步,就是六十步的差距,都是一个很大的胜负影响因素。
伴随着七音马号的响起,承担正面凿击重任的骑兵第一团,开始慢步前进。
此时队列分成三个线层,即第一线五百人,第二线三百人,预备队二百人。
第一线是由团长二迷糊亲自带领,第二线指挥官是讲武堂教官臧式毅客串。
骑兵第一团作为靖安军嫡系中的嫡系,不但马匹都是优质良马,武器装备更是十分精良,清一色的有坂三八式骑枪,搭配二号匣子、龙骑兵军刀,其中前锋还装备有两颗手雷,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令讲武堂教官们都害了红眼病。
秋末冬出的荒草,被一波又一波的马蹄子践踏成了碎末。
虽然是上千人的骑兵团,此时只有马蹄敲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战马打响鼻的声音,再无其他杂声。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高亢尖锐的鹰唳,却是一只鹰在翱翔,这是天空在呼唤王者。
不过,很快这只鹰即盘旋飞走,因为伴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声,三架灰色涂装的福克式战斗机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空,英国史密斯上尉驾驶着“高德隆”却刚盘旋着飞回来,想要侦察一下战场态势。
正迎头撞上三架飞机,于是就被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耍。
而地面上的骑兵部队,也终于要短兵相接了。
靖安军的第二声七音马号响起,全军速度加倍,改为快步。
第三声,加速到三倍……
这边的汤二虎实际在远远看到靖安军骑兵冲击队列的时候,就已经彻底麻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这队列水平与控马姿态,哪里是草台班子。
分明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让他汤二虎来操刀,就是训练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整出这等精锐骑兵。
不过,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吧。
汤二虎硬着头皮命令全军驻马,准备打第一轮排子枪。
结果对面的七音马号再次响起,靖安军骑兵第一线五百人突然变阵,从八列纵队突然变成了正雁翅形的横队。
而第二线三百人则是变成了一个反雁翅形的横队。
两线相交,呈现为一个奇特的菱形。
整个过程都是保持整齐划一,简直就是一场极致的艺术表演。
与此同时,伴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横队的骑兵将马缰绳咬在嘴上,只靠双腿控马,平端起来有坂三八式骑枪,在一千步的距离上,眨眼之间就打出了三波弹幕。
不但充分发挥了有坂三八式骑枪的射程优势,而且打出的排子枪质量极高。
汤二虎的骑兵直接就被这三波弹幕给打懵了。
虽然损失并不算太大,但是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尤其是那如雷滚动的马蹄声,呈现出泰山压顶之势。
此时号手的七音马号吹响了洪亮急促的调音,第一线骑兵彻底放开束缚,发起全力冲击,而有坂三八式骑枪已经甩在后背上背起来,转而拔出了雪亮的龙骑兵马刀。
千人齐声大呼:“万胜!”
这声音如同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这还没到五百步呢,定武军的骑兵就已经争先恐后的拨转马头,四散奔逃。
谁来弹压都不好使。
兵败如山倒,溃逃就如同传染性最强的病毒,又如同多米诺骨牌,在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抵抗力量,全都只顾着逃命。
即便明知道在接下来的追击当中,根本就是逃不掉的。
但只要能多喘两口气,也是极好的。
而且万一侥幸逃脱呢?
此时的汤二虎,面如死灰。
副官和卫兵早把他给丢下,自顾自的跑路了。
当然,他也可以骑着青鬃马转头就跑。而且凭借着青鬃马的神骏,没准儿就可以甩脱追兵。
但是,汤二虎却不想逃了。
面对这等鼎盛军容,张勋败亡是注定的结局,即便有英国人强力支持也是白搭。
所以,他还能怎么逃——找一个光腚屯子种地?
还是再拉大杆子落草为寇?
没有意义!
男子汉、大丈夫,生在三光下,死且何惧?
干就完了!
只见汤二虎滚鞍下马,把军刀猛的插在地上,然后单手解开呢料军服上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刺啦”一声撕下一条。
然后拔出军刀挑了起来!
“降了——我是关东的汤二虎,现在投降了,千万别杀我呀!”
没人搭理他。
更没人在他身边有任何停留。
一队队的骑兵都是擦身而过,把他当做空气。
靖安军的骑兵,眼睛里没有对俘虏的兴趣,只有对嗜血厮杀的渴望。
他们只恨敌方骑兵都是软骨头,竟然没有组织起来抵抗,以至于历经千难万苦磨练出来的战斗素养,此时竟然变成了屠龙术。
捏软柿子能有个屁的意思。
所以,现在要追击,追击,再追击,直接杀到敌方主力本阵。
听说那边还有英国佬与老毛子的骑兵,想来应该是战斗力不凡。
那么这次必须要会一会,看看到底谁才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与此同时,第二波万福麟带领的两个团,也已经呈钳形阵列,发起了总攻。而第三波张宗昌带领雇佣兵团,则是慢悠悠的跟进,蓄积马力。
整个东陵这一带,浅草荒原,马蹄声化作了震天的战鼓。
层层叠叠推进的骑兵如同一波波的浪花。
高高举起的马刀,刀身蕴含一泓秋水,在阳光之下晃得人眼晕。
看来,张勋请来的笔仙还是有些道行的:
“乱花秋水迷人眼,浅草荒原过马蹄。”
那么,什么是“满城尽带天龙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