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有补充内容,请从155结尾开始)
洁白如雪的云朵在山腰处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它们相互交织、缠绕,仿佛是一群嬉戏打闹的孩子。站在山脚下,隐隐约约间似乎能够听到海浪倒腾的声音。
曲奎城虽然离泽洋有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并不远。站在曲奎城的街头巷尾,人们只能远远地眺望到那片浩瀚的海洋。然而,如果想要真正看清大海的全貌,就必须登上山顶。
蓝双焱有段时间未使用少宫主的面具,竟有些不习惯。“碧富都安排好了?”
“是,少宫主。”
她手中的纸伞正顺着伞面缓缓地往下滴着青铜色的血液,那血液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不断地从伞面上滑落,然后汇聚成了一条碧绿的水塘。这水塘宛如地面上生出的一团苔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无数的翅膀堆积在一起,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风一吹过,便带起了白灰相间的羽毛,如同雪花般漫天飞舞。
哪怕长着鸟头、长有翅膀、覆盖着羽毛,人依旧不可能飞起。
在这座空城之中,那些被钟花所吸引的魂魄们围绕着她翩翩起舞,仿佛它们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到来。这些魂魄的身影若隐若现,它们的舞蹈动作诡异而奇特,让人毛骨悚然。
城郊那些曾经盛满钟花的棺材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迅速腐朽。如今,只剩下一个个大坑,坑底还残留着一些腐朽的木屑和钟花的残骸。
蓝双焱提着衣摆,她目不斜视直直地看向吊死鬼的地方。“说来也奇怪,这些东西为何总都是蛹的形状。”
“少宫主,虽无人,但还是小心为上。”承上弦提醒道。
蓝双焱伸出手臂,魂魄们涌至她的身侧。这些魂魄形状完整,鬼气充足,是信仰虔诚之人才会有的魂魄。她打了一个响指,一团天火从天而降落在那几棵吊死鬼的树上。
天火很快褪去,无事发生。
“少宫主。”她身后的几名月使立刻将她挡在身后防止吊死鬼反扑。
但吊死鬼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吊在那,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蓝双焱盯着看了一会转身。只留下月使中名唤承下月的一人。
她轻甩袖子,那衣袖如流云般飘动,而那些魂魄们就像是一群活泼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缠绕在她身旁,仿佛在与她嬉戏玩耍。
然而,就在她仅仅走了几步之后,突然猛地停住了脚步。
原本晴朗的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不知何时,一大片乌压压的云层如汹涌的波涛般迅速席卷而来,将整个天空都遮蔽得严严实实。
要下雨了。
蓝双焱撑起伞。伞面上精心绘制的白昙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它的芬芳。而在伞顶的铜铃,随着她撑开雨伞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天籁。
在撑伞前她又看了一眼那厚重的云层。
“你无能为力,走吧。”候在不远处的皇甫晔向她伸出手。
蓝双焱最不爱听这种话,她转过身轻轻一挥伞。她以伞为笔在空中迅速写下几个字。
承上弦叹了口气,“皇甫大人,您明知少宫主听不得这种话。她轰九天诛神雷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皇甫晔只是站在一边,“那也得她轰得出来才行。”
确实没能轰出来。她与法术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了。蓝双焱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时皇甫晔才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问题,再等一等,等魂魄融合地更好一些,会恢复正常的。”皇甫晔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备轿,去乙阁。”
蓝双焱硬是不肯动。两人僵持着,她从小就很听皇甫晔话几乎从未这样激烈的反抗过。
“少宫主,大祭在即。”承上弦在她身后低声劝道。
她轻挥纸伞,坠于伞顶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也是叛逆期的年纪了。”皇甫晔轻轻感叹,他干脆将她抱起。“附近没人,你说话。”
随着他们往外走的步伐原本两侧悬着的灯笼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们像是一群好奇的精灵,围绕在她的身侧,血红色的光芒照亮了道路。
“你就喜欢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远处停着一顶六抬轿,承上弦上前压轿打开轿帘。
她被皇甫晔放下,面具掩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刚准备上轿她突然愣了一下朝远处伸出手,“你怎么也来了?”
王子优这才慢慢悠悠地从队列的最后方晃出来。“特地来告诉你,未央公主已在赶往曲奎路上,怕你不肯走与她撞个正着。”他没有离得她更近,有些忌惮地看了眼皇甫晔。“没想到你身边跟着人。”
“那就是老师骗人。”蓝双焱冷笑。她没再多说,俯身进入轿中。
轿子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起一般,缓缓地离开了地面,仿佛它已经脱离了重力的束缚,轻盈地漂浮在半空中。轿子的四周,悬着一圈红灯笼。
就在这时,一扇巨大无比、顶天而立的纸门突然凭空出现。缓缓打开,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门后数不清的色彩艳丽的纸伞像花朵一样盛开在空中,它们或大或小,或高或低,错落有致地悬挂着。
王子优没动,他扯了扯嘴角想重新挂上一贯的笑容来。这时蓝双焱又说:“你这些年焱儿什么都说,但并不代表不知道。”
这个还没展开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王子优干脆收起表情,他很少这样面无表情。“你在逼我站队?”
轿窗中伸出了一条手臂,戴着手套的手指灵活地动了动。她没出声,只是把手臂挂在窗外。王子优很清楚外袍下的手臂如玉一般光滑白皙,但那条手臂是假的。他叹了口气走近轿子替她按了按拇指指腹处的关节。“还疼吗?”
“日日如针刺般痛苦。”蓝双焱将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收回轿中。“走。”
站在最前方的承上弦高喊一声,“起轿!”
集天下爱,杀人诛心,她最擅长不过了。
皇甫晔没有急着跟上,反而问他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