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缓缓驶入巨门之中,转瞬间便到了乙阁。蓝双焱并未将门开在祭坛中,而是远远的出现在了乙镇外。
这个镇的现状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当年的那个事件,构造完全相同的乙副镇,夜晚的童谣,只走魂魄的鬼门,被神谕逼疯的少女,无人看管的吞金鱼。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那名神童拉入下庭。
暗天都,诛的就是神。
神殿前原本守在暗中的吴西辛连滚带爬的赶到蓝双焱的队列边。他伏地行了个大礼,“少宫主,您亲自来?”别人不知道这恶鬼面具下的人是谁他们君临宫可十分清楚。
蓝双焱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眸透过轿帘瞥了他一眼。轿下出现一个圆形法阵,阵的花纹并不复杂,燃着青色的火焰。她的语气带着些心不在焉,“只有你?”
“是,就我。”吴西辛唯唯诺诺。
“你长得难看,走远点。”她的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耀眼的闪电如银蛇般划破了漆黑的天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万马奔腾般滚滚而来。蓝双焱只是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承上弦迅速走到轿边,轻轻掀开了半边帘子。随着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响起,一支箭如流星般疾驰而出,直冲向那口大钟。
这支箭看上去似乎有些软绵绵的,仿佛没有多少力量。但令人惊讶的是,它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大钟。
吴西辛一声不吭,看着轿子远去反而松了口气。天宗谁不知道这位脾气极坏,偏偏出身贵胄又有一副好皮相,被几位司主都捧在手心里生怕有什么不高兴。他没什么追求,不打算靠违背她搏名头。
没想到他刚起身一旁就有人喊他,“吴上司。”
“唉?”吴西辛被吓了一大跳,一回头看到承上弦居然没跟着一起去。“上弦大人不随少宫主一起?”
“眉月在。”
吴西辛吃不准承下月在这里逮他是为了什么。“上弦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少宫主有话带给大公子。”
“少宫主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司主说非要我带话?求您别搞我了,司主还在少宫主为他准备的那个地方没离开呢。”吴西辛就知道没好事,他连连摆手后退。
“你只管带话。”
原本应该是庄严肃穆的长廊,如今却宛如废墟一般,破败不堪。长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丝毫声响,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停滞了。就在这片寂静之中,唯独轿子缓缓地向前漂浮着。
最终轿子在祭台之下停了下来,轿帘被轻轻掀起。蓝双焱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祭台上。由于长时间无人维护,祭台周围的长廊已经坍塌,各种植物肆意生长,有的甚至已经长到了半人高。这些植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寞。
当时的混战后尸体皆被少安宫回收,只留下一片片清洗不掉的血渍。
她按照礼制十步一叩首,登上祭台。
承眉月跟在后头,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抓住一只石制箱子。箱子看起来异常沉重,传来阵阵翻腾的水声,那声音在沉闷的空气中回荡。偶尔,一条金色的鱼尾会从水面跃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然后又迅速地落入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天空被乌云笼罩,泽洋失去了往日的晶莹剔透。灰暗的浪头像是被激怒的巨兽,一个接一个地卷着海水,狠狠地拍打着岸边。海浪的咆哮声和箱子里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令人不安的氛围。
飓浪天窗不在。
承眉月轻声提醒:“少宫主,时间差不多了。”
蓝双焱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一扇穿界门非常不敬地直接在祭台下打开,皇甫晔拖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这个人的身体失去了头颅,鲜血如泉涌般从断口处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形成了一股诡异的血柱。那血液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颜色,既不是鲜红,也不是暗红,而是一种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蓝色。
皇甫晔拖着那具无头尸体爬上楼梯。每走一步,那具尸体都会在楼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而那股奇怪的液体则顺着楼梯缓缓流淌,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河。
“老师,你知我最厌恶异头人。”蓝双焱往一旁侧了侧,生怕衣摆上沾上液体。
“总不能就这么扔在那。你难得召神,我可不像那群傻子,会错过你跳召神舞。”
那异头人没了头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依然在挣扎着动着,显然还没死。皇甫晔不耐烦地又踩了一脚。“闭嘴,都是你害我差点错过。”
时间上确实差不多了,不能再拖。
蓝双焱卡了最后一个四分,她闭上眼睛感受神力。
高举的手臂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一般,突然一挥袖子,这一挥,仿佛是在指挥着一场盛大的乐团,而那浪声,便是她手中的指挥棒。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与招魂舞截然不同,招魂舞通常是轻柔而缓慢的,旨在引导灵魂归来。然而,她的舞蹈却充满了诡异和神秘,在昏暗的日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更加阴暗,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幽灵。
她的身体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折叠着,这种扭曲的姿态让人不禁想起了那些古老的传说中的妖怪。而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呼唤着天空中的某种力量,每一次折叠,都会在海面中撕开一道裂缝,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从她那面具下发出的怪异声音,那声音既不像人类的嗓音,也不像任何已知的动物叫声。每一个声音都像是在撕裂着空气,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而每一个声音,都会在海面上唤来一道裂缝,就像是泽洋在痛苦地呻吟。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但就算如此飓浪天窗也未曾出现。
皇甫晔突然一把抓住她,“可以了,天窗这样怕死,他们不会出现。”
蓝双焱却像失了神智一般,嘴中念叨着:“天倾地坼,永夜晦冥;末劫方至,神只显形。”
“神经。”皇甫晔低声骂了一句,一把摘下她的面具。面具下的脸非常平静,她闭着眼睛就像是在等待苏醒的公主。皇甫晔把面具丢给承眉月,抱起她,开启穿界门。在步入前吩咐:“把吞金鱼带走。留一人看守裂缝,一有异动立刻通知。”
他的身后。阴云密布,暴雨随时都要落下,巨浪打在礁石上又褪去留下一团白色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