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经辇吝啬又大方地给银宝分了一只鸡腿。
“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避开狐族眼线,好不容易从那后山抓了一只山鸡,还得给你分你一只鸡腿。”
经辇看着坐在小板凳的孩子,又抬头看向李杳:
“我都分给他一只鸡腿了,为什么我没有板凳坐?”
李杳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坐在树荫的银宝捧着荷叶,荷叶上放着鸡腿,小口小口咬着。
“你可以坐地上。”
李杳懒洋洋地回了经辇一句。
经辇:“…………”
其实他也不介意。
他盘腿坐在地上,佝着背,吊儿郎当地看向银宝。
“你把他带来蛮荒做什么?”
山犼抬眼看向李杳,“想历练他?你要是想历练带我师弟就行,我师弟比他皮实,带来正好和我培养培养感情。”
他斜眼看着银宝,“这弱不拉叽的,隔三差五的生病,别到时候……”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颗石头便朝着他面门射来,大有射穿他头颅之势。
“想死就接着说。”
李杳冷眼看着他。
山犼:“…………”
这年头,还不让说说了。
“赤舞死了,是溪亭陟动的手么?”
山犼看向李杳道。
“赤舞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杳声音还是很淡。
经辇都要无语了,他看着李杳手腕上的红色妖丹。
“你要不把手上的妖丹藏一下再来骗我呢?”
李杳垂眼看了一眼手腕的血珠,抬眼道:
“他只取了妖丹,妖不是他杀的。”
“……在蛮荒这种地方,妖王没了修为比死了更可怕。听说她死相难看,肠子和内脏都流了一地。”
他看向李杳,切入正题道:
“那枚赤魂果溪亭陟是重新拿回去了还是被别人拿走了?”
溪亭陟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山犼。
“被一只沙鼠带走了。”
那天晚上,底下的人没有看清楚,但是站在高处的溪亭陟却是看得很明白。
“那只沙鼠取了赤魂果之后一路向北,应该是已经出谷了。”
溪亭陟端着两碗面放在竹桌上,身穿素衣又闲庭信步的模样,若非看清了他手里端的是面,山犼会怀疑他拿的竹简。
比起他们这些妖怪,这人看着的确儒雅,也虚伪。
经辇摸着下巴,“舒启那鼠辈果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这么快就恢复了修为,靠着一身上好的轻功,在东丘搅了一滩浑水。
他抬眼看向溪亭陟,只见穿着素衣的男人走到那病怏怏的娃娃面前,拿走了娃娃手里的鸡腿,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鸡腿扔了。
经辇:“…………”
他扭头看向李杳,李杳坐在竹桌前,手里拿着筷子,搅动着面前的面。
“……你从我这儿乞讨来的鸡腿被你男人扔了。”
李杳抬眼看向他,并不介意这山犼占口头上的便宜,她淡淡道:
“那鸡腿油腻,本就只打算让他尝个味儿。”
银宝肠胃脆弱,时常吃了大鱼大肉会腹痛,这些许月祝跟她说过。
山犼:“…………”
不是他吝啬,但是他真的觉得,如果真是尝个味儿的话,他可以只撕一块皮给他。
白白浪费他的鸡腿!
他看向抱着娃娃走到桌子前的溪亭陟。
“你亲眼看着那鼠辈抢走了赤魂果?”
溪亭陟拿着一个小碗,挑了一些面出来凉着。
“那又如何。”
山犼哽住,确实,他也不能如何。
这人把赤魂果给出去肯定就没有想过要收回来,那鼠妖带着赤魂果逃了,指不定正合了溪亭陟的意。
山犼搬着银宝原先坐的小板凳凑到竹桌前,指着李杳道:
“方才她说要给我一枚没有业火的赤魂果,现在你可以给我了。”
他看着溪亭陟,眼神很是真诚。
李杳拿着筷子的手一扬,一筷子甩在山犼手背上。
“再指试试呢?”
山犼看着手背的红痕,利落地收回自己的手。
“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
他看向溪亭陟,“但是答应的赤魂果还是要给。”
溪亭陟抬眼看向李杳,李杳瞥了一眼山犼道:
“告诉我朱衍的天魂在哪儿,我给你两颗。”
“……你要害他?”
山犼几乎是下意识就觉得李杳要弄死朱衍的天魂,妖生天地人三魂,若是天魂死了,朱衍和瞿横肯定会受重创。
况且一缕魂魄不能渡雷劫,要是天魂散了,他师父赤怪就真正没有渡劫的希望了。
“我师父对你掏心掏肺,你就怎么对他?”
经辇都替他师父觉得可悲,“他对你的关心不是假的,他还废地魂半条命救了你男人,现在地魂还隔棺材里和地魂一起睡着。”
“你是良心喂了狗了单纯想恩将仇报,还是眼瞎了看不见他对你的好?”
李杳看向溪亭陟,“你觉得呢?”
溪亭陟垂眼,专心致志喂银宝吃面条,余光看见李杳的眼神,缓缓抬起眼。
“朱衍兄或许……”
李杳盯着他。
溪亭陟改口:“朱衍在遇见你之前便已经潜入人族了,抛却情义不谈,他的行为必然是对人族不利的。”
山犼:“……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听她的话。”
像是被李杳扼住了喉咙,又像是被愧疚压弯了腰。
他要么有软勒在李杳手里,要么对李杳有愧。
“赤魂果和师徒情谊,你选哪个?”
李杳挑起眼皮子,淡淡地看向经辇。
“……看着要下雨了,我晒在屋顶上的衣服还没有收,我就先回去收衣服了,赤魂果的事我们下次再谈!”
说完经辇拿着自己的荷叶,一边朝门口跑,一朝着朝着李杳和溪亭陟挥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溪亭陟转眼看向李杳:
“你为何寻天魂?”
李杳放下筷子,从溪亭陟怀里把银宝抱出来,她摸着银宝柔嫩的下巴。
“今天天气不错,阿娘教你玩弹弓。”
银宝扬起脖子看她,嘴角还有面汤的残渍。
李杳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替他擦嘴,“光给你做了弹弓,却还没有来得及教你怎么用。今日阿娘教你如何?”
坐在一旁的溪亭陟看着李杳。
她不想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