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周翎宁离开南山县后,江家闹了一场。
闹的是什么呢?
方益在家里说了她要盘下医馆的话后,又听到医馆里的人说不准替换名额什么的,觉得事情已经有了八成把握,便乐颠颠地准备筹钱。
方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方青方蓝,见到早上要去佑福堂的江南星,颇为看不起的说:“哎呦,这不是举人家的郎珺吗?还亲自干活啊?”
方蓝炫耀道:“等祖母盘下医馆,我和哥哥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郎珺了,才不需要做这种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活计,以后咱们说亲都说门当户对的?”
方青哼道:“这不是让某个吃白饭的占便宜了吗?”
“哎呀哥哥,你多想了,以后咱们家大业大的,他也只是表郎珺罢了,到了年纪打发出去而已,咱们不一样,咱们是正经郎珺呐,婚事自然是要往大了办,喜糖都包它个三天三夜。”方蓝把平日里听说的大手笔的婚事都说出来。
太过瘾了!
尤其是在江南星这个曾经的大户人家的郎珺面前炫耀。
这些年他们欺负江南星,也是因为心中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比不上他。
现在不一样了,江南星被江家赶回来了,他们可快要变成医馆东家家里的郎珺了,哈哈哈,以后谁尊谁卑还说不定呢?
江南星不回他们的话,收拾好后就准备走了。
“哎,你聋了啊,不知道回句话啊,就这点教养?”方青沉着脸训斥他,觉得自己就像大户人家的郎珺训斥小厮一样,颇为自得。
方蓝拉着哥哥的手,说:“当然没教养了,你看看他的……,反正我可不要那种自甘下贱给人当小侍的父亲。”
江南星都走到门口了,又拐回来:“我劝两位表哥,嘴里积点德,整天出门了唯唯诺诺,在家里挤兑我倒是一套又一套的,我告诉你们,没一点用。”
“要想以后过得好,别寄期望给别人,自己多学习,外祖父要教你们做糕点,你们也不学,以后用手艺赚点钱的事都做不了。做白日梦一天天的倒是做的不少,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做个值得人尊重的人,而不是期望有一个高贵的身份。”
说要他转身就走,把身后指着他的方青方蓝气的鼻子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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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星晚上回来的时候,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大姑大姑父和二姑二姑父都时不时的看他,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怎么了,回屋放下挎兜。
“南星啊,你过来。”方益在外面喊他。
江南星出来问:“外祖母,有事吗?”
“呐,有点事找你。”
正屋里,闲杂人等都不在,只有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大姑二姑大表姐。
江南星步伐有点迟疑,走到外祖父身边。
何氏拍拍他的背。
方益说:“你出去吧,女人谈事,你在屋里做什么?”
何氏气道:“我来方家三十多年,什么事没参与过,现在让我出去了?我就不出去,我就要听。”
“男人懂什么啊,行叭我不管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方益不理会他,示意大女儿说话。
方大姑咳嗽了声:“南星啊,你也知道,之后家里就要盘医馆了嘛,你大表姐也要成亲,家里银钱不够,你看这……你能不能给你母亲写封信,要点钱。”
江南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什么?”
“哎,这没别的意思,就是……是吧。”方二姑找补了句。
何氏大怒:“你们做什么呢?南星都是被赶出来的,那个家里哪有他的位置,办这事除了丢人还有什么用?”
方益瞪何氏了一眼:“哪都有你,老大不是说着的嘛?你别插呛。”
何氏怒目相视。
江南星反应过来后,面无表情:“要不到钱的。”
“怎么会?你爹嫁到她们家十年,你娘难不成真就这么狠心?话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方大姑笑着说。
“你就试试吧,写封信又不吃亏,你到底是你娘的孩子,你在家里这么多年,以后还要嫁人……”方二姑拉长声音:“我们也就这一件事拜托你,你还要拒绝长辈的话吗?这可不是好孩子。”
江南星看向外祖母,外祖母没和他对视。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觉得之前那个护着他的外祖母在见到利益时变化太大了。
“当初我离开那个家时,衣服都不让我带一件,怎么可能四五年后会给钱?”江南星试图说服她们。
方大姑皱着眉,不满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她眼里明明白白的表示着“白眼狼”。
江南星心里痛了一下,垂下眸子:“是,方家对我的恩情我可以用其它的东西还,但这件事……”只会自取其辱,而且他也不想再和那些人有联系了。
母亲……大概已经忘了他吧。
“用其它的还?用其它的什么还?你能还的了?”方二姑不屑道。
江南星沉默着,他看向外祖母,外祖母依旧不出声。
有些话他作为小辈不好说,但当初外祖母在家里给他撑腰时明明很有效,显而易见,这次大姑说的话,是外祖母同意的。
何氏想说话,被方益瞪了一眼。
“以后我会还的,二姑不必担心。”江南星道。
至于怎么还,是他说了算。
他在家里做再多活,交再多钱,只要还住在家里,在她们眼中,他还是欠她们的。
“外祖母,您也知道,这封信写出去也没什么意义。”江南星直接对着方益说。
方益脸上有点挂不住,毕竟这算是她们一家欺负一个小辈。
“不想写就算了吧。”
方大姑还想劝。
江南星已经转身离开了。
最终这封信还是写了,方大姑和方二姑找了个落魄书生,稍加润色把信寄了出去。
地址是方益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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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川郡,江家
“夫郎,信。”
仆人把从门房拿来的信交给当家夫郎辛氏。
辛氏接过信,越看脸色越黑:“不要脸的小崽子,都被逐出家门了还敢写信来要钱,和他那个死爹一模一样,都是勾人的贱货。”
旁边的老翁道:“夫郎,这事可不能叫主君知道啊,主君向来偏袒那贱人和贱人生的孩子。”
“知道,哼。”辛氏用怨毒的语气说:“不枉我费尽心机弄死了他爹,纵然妻夫感情破裂又怎样,她还不是要和我生同穴,死同衾。”
老翁想起一件事,说:“夫郎,你说是不是那小贱人知道了婚约的事?”
“想得美,那和叶家的婚约是我男儿的,他休想沾染半分。”辛氏强硬道:“这样,你替我办件事,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