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萧凡脸上，像细小的冰锥。
他倚着半截断墙，喉间腥甜翻涌，左手无意识地按住心口——那里的皮肤下，一道青紫色的毒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每爬过一寸，便像有千万根细针在血管里搅动。
\"师兄！\"令狐冲的声音裹着剑鸣劈来，玄铁重剑带起的气浪掀得萧凡额前碎发乱飞。
明教大弟子正以独孤九剑的\"破刀式\"与三个使单刀的黑衣人游斗，剑尖每挑开一刀，便在对方衣襟上划出血线，却始终留着三分力，不敢远离萧凡所在的位置。
另一边，张无忌的身影更显沉稳。
他身着白色劲装，双手各接一名使判官笔的高手，九阳神功运转下，掌心腾起淡淡白气，竟将雪粒在三尺外便融成水汽。
但即便如此，他眉峰仍微微蹙着——七八个黑衣人呈北斗阵形围上来，最中央那个灰袍老者手持青铜铃铛，每摇一次，便有黑雾顺着铃口溢出，缠向三人的下盘。
\"宿主当前中毒程度：41%。\"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比往日更显急促，\"神经反射速度下降至52%，建议立即使用'九转毒经'残篇压制毒性，否则三十息内将陷入昏迷。\"
萧凡睫毛剧烈颤动。
他想起三日前在《碧血剑》世界遇到的五毒教圣女，当时为了抢夺她手中的冰蟾内丹，他硬接了对方三枚淬毒透骨钉，却也趁机用系统复制了她修炼的《九转毒经》。
那功法专司以毒攻毒，虽不能彻底解毒，却能暂时遏制毒性蔓延。
\"冲哥！\"萧凡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那灰袍老鬼的铃铛是阵眼！\"他撑着断墙站起，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刺激最后一丝清醒，\"无忌兄，您用乾坤大挪移引开左边两个使判官笔的，他们的招式有'笔走龙蛇'的起手式，第三招必定刺向膻中穴！\"
令狐冲闻言眼睛一亮。
他与萧凡同处华山半年，最清楚这师弟看似文弱，实则对各家武学套路了如指掌。
当下重剑一振，剑尖突然变招，不再与刀客纠缠，反而斜刺灰袍老者的右肩——这正是独孤九剑\"破箭式\"的起手，专破持械者的腕力。
灰袍老者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最弱的年轻人会突然变招，铃铛险些脱手。
黑雾骤然一滞，北斗阵的破绽登时显露。
张无忌趁机双掌齐推，九阳神功如怒潮般涌出，那两个使判官笔的高手被气劲撞得向后踉跄，其中一人招式走偏，笔尖果真刺向同伴的膻中穴，两人瞬间自乱阵脚。
萧凡抓住这间隙，闭目运转《九转毒经》。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毒素如活物般乱窜，便以残余的内力为引，在奇经八脉中布下一道道\"毒障\"。
当第一波毒障在任脉成型时，心口的刺痛突然加剧，他额角渗出冷汗，却咬着牙继续运转——系统提示里的\"37%41%\"不断跳动，像催命的鼓点。
\"咳！\"萧凡突然呛出一口黑血，毒斑的蔓延速度竟真的慢了下来。
他睁眼时，瞳孔里闪过一抹青芒——这是《九转毒经》运转到第三转的征兆。
\"现在！\"他大喝一声，抄起脚边半截断剑，\"冲哥攻左，无忌兄袭右，我破中！\"
令狐冲的玄铁重剑本就带着千钧之势，此刻得了指令，剑锋突然转守为攻，\"破枪式\"施展开来，竟将三个刀客逼得步步后退。
张无忌则施展梯云纵，身影如鹞子翻身跃上屋檐，双掌凝聚九阳真气，对着右边四个使流星锤的高手当头砸下——这正是\"举火烧天\"的变式，看似刚猛，实则暗含卸力巧劲，流星锤的铁链被震得嗡嗡作响，竟有两根当场崩断。
萧凡握着断剑直取灰袍老者。
他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三成，却每一步都踩在北斗阵的\"死门\"上。
灰袍老者慌忙摇铃，黑雾再次涌出，却被萧凡断剑上的青芒一冲即散——原来《九转毒经》运转时，体表会自然生成抗毒气场，竟连这魔纹铃铛的黑雾都能克制。
\"你......你练了五毒教的邪功？\"灰袍老者惊得后退两步，腰间的青铜铃铛当啷坠地。
萧凡断剑抵住他咽喉，冷笑道：\"邪功？能救命的，便是好功。\"
外围的黑衣人见阵眼被制，顿时乱了方寸。
令狐冲趁机刺倒最后一个刀客，张无忌也将流星锤高手逼退，三人背靠背站定，看着满地呻吟的黑衣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萧兄弟，你......\"张无忌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萧凡颈侧的毒斑上。
\"暂时压制住了。\"萧凡扯下衣襟擦去嘴角黑血，\"但撑不了太久。\"他弯腰拾起灰袍老者的青铜铃铛，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魔纹，\"这些人是谁？
为何追我们？\"
灰袍老者被点了哑穴，只能用眼神狠厉地瞪着他。
倒是个断了腿的年轻黑衣人突然开口：\"你...你们就算杀了我们，地下室的'血祭阵'也已经启动了......\"他咳了两声，血沫溅在雪地上，\"那是大祭司用三十七个童男童女的血养了三年的阵......\"
\"地下室在哪？\"萧凡蹲下身，手指按在他的肩井穴上，\"说出来，我保你不死。\"
年轻黑衣人看着萧凡眼中的冷光，终于颤巍巍指向山庄西北角的枯井：\"井...井下有暗门，推开第三块砖......\"话音未落，他突然七窍流血，竟是服了毒。
\"灭口。\"张无忌皱眉道，\"看来这组织早有准备。\"
令狐冲踢开脚边的尸体，玄铁重剑在雪地上划出半尺深的痕迹：\"管他什么血祭阵，咱们这就去端了老巢！\"
萧凡点头，刚要迈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哟，萧大侠这是要去哪儿呀？\"
三人同时抬头。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枯井旁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紫色身影。
阿紫歪着头，怀里抱着只通身墨绿的毒蜂，指尖正拨弄着蜂尾的倒刺，\"我给你种的心蛊，可还舒服？\"
老槐树的枝桠在雪风中吱呀作响，阿紫的紫色裙裾被吹得翻卷，像团跳动的妖火。
她指尖的毒蜂振了振翅膀，墨绿色的复眼里泛着冷光，尾刺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的芒——那是被剧毒滋养了七七四十九日的\"蚀骨蜂\"，单是尾刺擦破皮肤，就能让武者三息内浑身溃烂。
\"阿紫姑娘。\"张无忌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如春水，右手却悄悄按上腰间的圣火令。
他曾在灵蛇岛见过五毒教用毒手段，深知这类人物最是难缠，\"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阻我等去路？\"
\"无冤无仇？\"阿紫歪头笑了，眼尾的泪痣随之一颤，\"萧大侠可还记得，上个月在曼陀山庄的桃林里，是谁用'吸星大法'破了我的'七虫七花膏'？
又是谁趁我分神时，顺走了我养在玉匣里的'冰蚕王'？\"她晃了晃手中的青瓷瓶，瓶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响，\"这瓶里的'千蛛万毒散'，可是用那冰蚕王的尸身混着百种毒虫的毒液炼的——你说，若我撒出去，这方圆十里的雪地，会不会变成黑紫色？\"
令狐冲的玄铁重剑\"嗡\"地出鞘半寸，剑气卷得雪粒乱飞：\"小丫头片子，休要危言耸听！
你当我们怕了你的毒？\"话虽如此，他却不着痕迹地往萧凡身侧挪了半步——师弟此刻面色青白，毒斑已漫到锁骨，显然撑不了多久。
萧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剧毒物质：千蛛万毒散（修真级），宿主当前抗毒能力可支撑15秒。
建议立即复制目标用毒手法。\"他的目光扫过阿紫指尖的毒蜂，又落在她腰间晃动的银铃上——那是段正淳当年送给阮星竹的\"同心铃\"，阿紫总说这是母亲留的唯一信物，平时连碰都不让碰。
\"阿紫姑娘好记性。\"萧凡扯了扯嘴角，声音却稳得像山岩，\"冰蚕王我确实收着，不过是替你保管。
你看，\"他从怀中摸出个锦盒，掀开时一道幽寒的光掠过众人眼底，\"每日用寒玉温养，连半片鳞都没少。\"
阿紫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养了三年的冰蚕王，正是被这锦盒里的寒玉养得愈发神异，如今见萧凡竟真将宝贝完好保存，握着瓷瓶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但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咬着唇冷笑道：\"少来这套！
你当我会信你？\"话虽硬，目光却忍不住往锦盒里多瞟了两眼。
\"我若想害你，何必留着冰蚕？\"萧凡向前半步，靴底碾碎积雪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种在我体内的心蛊，我也没动过——\"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虫形纹路，\"每日用内力温养，连蛊虫蜕的皮都收着。
你若不信，我解给你看？\"
阿紫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上月趁萧凡中毒时种下心蛊，原以为最多三日就能发作，却不想这蛊虫在他体内竟愈发活泛，前日甚至在她识海里传了段暖意——这是蛊虫认主的征兆。
她盯着萧凡臂上的纹路，喉间突然发紧，瓷瓶的瓶口不知不觉朝下偏了几分。
\"萧兄弟！\"张无忌突然低喝。
他眼尖地看见阿紫脚边的雪地上，有几滴暗红的液体正在扩散——那是方才黑衣人尸体上的血，被蚀骨蜂的毒一激，竟泛起了泡沫。
萧凡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斑又开始蠕动，《九转毒经》的压制力正在消退。
系统的倒计时在识海闪烁：\"宿主剩余压制时间：120秒。\"他的目光扫过阿紫腰间的同心铃，又落在她怀里的毒蜂上——那蜂尾的倒刺虽利，却沾着半片冰蚕的鳞粉，是方才看锦盒时不小心蹭上的。
\"阿紫姑娘。\"萧凡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你可知这冰蚕王为何不肯认你为主？\"他指了指锦盒里的冰蚕，\"它在等一个能替它报仇的人——当年你用百毒浸它七日，它的幼崽全死在你手里。\"
阿紫的脸色骤变。
她猛地捏紧瓷瓶，指尖泛白：\"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复制了它的记忆。\"萧凡的声音轻得像雪，\"它说，若你肯放我们过去，它便认你为新主。\"他将锦盒轻轻推向阿紫脚边，\"信不信由你。\"
阿紫盯着地上的锦盒，喉结动了动。
蚀骨蜂突然振翅，在她耳边发出\"嗡嗡\"的低鸣——那是冰蚕王的气息。
她弯腰捡起锦盒的瞬间，萧凡对令狐冲使了个眼色。
令狐冲心领神会，玄铁重剑猛地挑起地上的断刀，朝枯井方向掷去。
\"想跑？\"阿紫猛地抬头，却见萧凡已欺身到她面前，断剑抵住她后颈的大椎穴。
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两成，却精准地避开了她腰间的毒囊。\"我数到三。\"萧凡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一，冰蚕王的认主仪式需要活人血引；二，你种的心蛊若我死了，会反噬到你身上；三——\"
他的话被系统提示截断：\"检测到地下室血祭阵能量波动增强，剩余时间：180秒。\"
阿紫咬着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萧凡颈侧蔓延的毒斑，突然笑出声：\"萧大侠真是好手段。\"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这毒散我可以收着，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是什么事。\"张无忌插话道，目光始终锁在阿紫的手腕上。
\"等破了血祭阵，你要陪我去一趟星宿海。\"阿紫歪头，眼尾上挑，\"我要找那个老匹夫算账。\"她指腹摩挲着锦盒上的寒玉，\"你若不肯...这瓶子，我现在就砸。\"
萧凡的手指在阿紫后颈轻轻一按，大椎穴的酸麻让她皱起眉。\"成交。\"他说，\"但你得先带路去地下室。\"
阿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萧大侠，你颈侧的毒斑，好像又深了呢。\"她退后两步，将瓷瓶收进袖中，\"跟我来。\"说着转身走向枯井，紫色裙裾扫过雪地，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令狐冲刚要跟上，被萧凡伸手拦住。
他望着阿紫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方才贴近时，他闻到了她袖中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蛊虫即将苏醒的征兆。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目标体内存在变异心蛊，建议立即复制。\"
萧凡摸了摸臂上的青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素正在与心蛊的气息悄然缠绕，像两根绳索在血脉里交缠。
而在更远的地下，血祭阵的邪恶能量正如潮水般翻涌，与阿紫身上的蛊毒形成某种共鸣——这让他想起《毒经》里的一句话：\"万毒同源，最毒不过人心。\"
雪粒还在落。
萧凡望着阿紫的背影，右手悄悄按上心口——那里的毒斑已漫到心口，却意外地不再刺痛。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陌生的力量正在毒斑下生长，像颗被剧毒浇灌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冷冽，\"去会会这个血祭阵。\"
三人跟着阿紫走向枯井，雪地的脚步声渐远。
老槐树上，那只墨绿毒蜂突然振翅，追着他们的背影飞去，尾刺上的幽蓝光芒，在雪夜中划出一道诡谲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