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心中的复杂思绪,刘青山自然无从得知。
他只看到,身旁的人儿,在听完自己那番“发自肺腑”的表白后,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他心中微微有些纳闷,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可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分析了一下……
没有啊!
自己说的全都是大实话啊!
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此刻美色当前,他也顾不上去细想……
他那只被拍开的手,再次不安分地悄悄覆上了她那穿着丝袜光滑细腻的大腿。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用掌心的温度,隔着那层薄薄的丝袜,感受着她肌肤惊人的弹性和温热。
宫雪的身体,再次微微一僵。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只大手,带着一种滚烫的热度,正牢牢地覆盖在自己的腿上。
甚至……
他的手指,还在极其缓慢地、带着强烈暗示意味地,向上……移动。
她心中一慌,如同触电般,再次抬手,“啪”的一声,又一次,将他那只“作恶”的大手给拍开了!
这一次,力道明显比上一次要重得多。
刘青山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那被打得微微有些发红的手背,又看了看宫雪那张写满了“抗拒”与“羞恼”的俏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怎么回事?’
‘刚才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不是还……还很受用的吗?’
‘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让碰了?’
‘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怎么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呢?
“怎么了?”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无辜与不解。
宫雪看着他那副茫然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那份无处宣泄的酸楚。
她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用一种带着几分蛮横的语气说道:“不许摸!”
“为什么啊?”
刘青山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凑近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无赖的笑容,“还没摸够呢,再让我摸一会儿嘛。就一会儿,我保证,只摸摸腿,不动别的地方。”
宫雪听着他这充满了暗示意味的保证,脸颊又是一红。
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她想了想,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狡黠地转了转,然后重新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挑衅的弧度。
“想摸?”
“嗯嗯!”刘青山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那……”
宫雪故意拉长了声音,欣赏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才缓缓说道,“你再给我写首诗。”
“写诗?”
刘青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没问题啊!”
他立刻答应下来,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回头就写!你要几首,我就给你写几首!保证每一首都让你满意!”
宫雪却摇了摇头,那双美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不行。”
“现在写。”
“现在写?!”刘青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宫雪却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还用手指了指他那只还悬在半空中的手,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坚决。
“对,就现在写。”
“你不写,也可以。”
“——那就把你的手,收回去。”
刘青山彻底没话了。
他看着宫雪那双写满了“认真”与“倔强”的眼眸,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挑了挑眉,有些牙疼。
‘……现在写?’
‘这丫头……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他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写诗?
这对他这个“重生者”来说,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气氛,这个场合……
他满脑子都是旖旎的念头,哪里还有半分写诗的雅兴?
而且,还得是情诗。
还得是1980年之前,那些大师们还没“写”出来的绝妙情诗。
还得……应景?
应什么景?
应一个刚刚才经历了“抓包”危机,现在又被心上人勒令“写诗换抚摸”的……尴尬之景吗?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了。
然而,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宫雪那双充满了期待与挑衅的眼眸上时;当他看到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涂着鲜艳口红的红唇时……
他心中那点无奈,瞬间就化为了万丈豪情!
不就是写首诗吗?
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摸大腿……
不!
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别说一首,就算十首八首,那又算得了什么?!
他可是刘青山!
是挂逼!
“好好好!”
刘青山想通了关节,立刻换上了一副“这有何难”的自信笑容,他甚至还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男人呢?”
他麻利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像模像样地开始在宽敞的客厅里,缓缓地踱步。
他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蹙,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那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正在苦苦思索、寻找灵感的……大诗人。
‘写哪首呢?’
‘必须是情诗,还得是顶级的,足以再次震撼她的那种。’
‘徐志摩?’
‘太腻歪了,而且这个时代可能已经有了。’
‘戴望舒?’
‘《雨巷》?不行不行,太伤感了,不应景。’
‘卞之琳?’
‘《断章》?‘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嗯,有点意思,但不够直白,不够撩人。’
‘到底……写哪首呢?’
他一边踱步,一边飞快地在自己那浩瀚的“记忆库”里,疯狂地检索着。
宫雪就那样靠在沙发上,
双腿优雅地交叠,那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悬在空中,鞋跟随着她那几乎不可察觉的心跳,轻轻地有节奏地晃动着。
一下……一下……
一晃……一晃……
那双刚刚才因为羞愤而水光潋滟的美眸,此刻却一瞬不瞬地,跟随着那个正在客厅里缓缓踱步的身影。
她看着他。
看着他那因为沉思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紧锁的眉心,仿佛蕴藏着整个世界的诗与远方。
看着他那俊朗挺拔的侧脸,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温暖午后阳光下,被勾勒出一道分明而又柔和的轮廓,鼻梁高挺,下颌线紧绷,充满了男性独有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看着他那背在身后、十指交叉的双手,和他那如同丈量大地般、沉稳而又充满韵律的步伐……
她忽然觉得,
这个样子的他,竟然……该死的迷人!
那份属于天才诗人独一无二的在沉思时近乎与世隔绝的儒雅气质,与他骨子里那份即便是在自己家中踱步,也仿佛在巡视自己领地般掌控一切的霸道,在这一刻,奇妙而又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致命的,足以让任何女人都为之沉沦的魅力!
宫雪的目光微微闪烁着……
‘他……他真的在想?’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悄然提了起来。
那只悬在空中晃动的高跟鞋,也停止了晃动。
她刚才提出这个要求,一半,是羞恼之下,为了夺回一丝主动权的本能反击;而另一半……也是一种近乎残忍、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的严苛考验。
甚至是刁难!
她想看看。
她想看看,这个在她心里如同神明般、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在这样仓促的、近乎无理取闹的条件下,在他刚刚才被情欲点燃、满脑子都是旖旎念头的时候,到底……还能不能再次创造那个属于文字的奇迹?
她甚至……
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卑劣的小小怀疑。
才华,是需要酝酿的。
灵感,是需要机遇的。
就算是李白,也需要酒,需要月光,需要江河湖海来激发他的万丈豪情。
而他呢?
他现在,只是为了一个……一个“可以摸我大腿”的荒唐理由。
在这种情况下,
就算他真的仓促间写出来了……
那写出来的诗,还会是诗吗?
那还会像他之前的那些作品——像《一代人》那样,只用两句,就如同惊雷般,劈开一个时代的沉沉黑幕,深刻到令人战栗吗?
还会像《致橡树》那样,骄傲地、独立地,宣告着一种全新的足以让所有女性都为之向往的爱情信仰吗?
还会像《一棵开花的树》那样,将那份卑微而又盛大的暗恋,描绘得如此唯美,如此浪漫,如此令人心碎吗?
一瞬间的怀疑之后,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汹涌、近乎盲目的信心,便如同最温暖也最霸道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宫雪双手轻轻的握住,握成了两个小拳拳。
‘他一定能行!’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笃定,如此的不容置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是刘青山啊!’
这个名字,仿佛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又愿意无条件信服的魔力。
她相信他。
不是相信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相信一个……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将“不可能”变为“理所当然”的……妖孽。
她相信他的实力,相信他的才华。
这些,在过往的时光里,他已经用无数次颠覆性的表现,向她,向整个世界,证明过了。
在所有人都还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他能写出《一代人》。
在所有人都还在歌颂奉献与牺牲的时候,他能写出《致橡树》。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诗人的时候,他能拿出一部《平凡之路》,让整个文坛都为之失声。
所以,他肯定能行!
于是,她那颗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那份属于“考官”带着挑衅意味的审视,也悄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加纯粹充满了好奇与憧憬的……期待。
她不再是那个刁难他的女人。
她变回了那个……对他充满了崇拜与爱慕,最忠实的读者。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那柔软的沙发里。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将那个之前被她用来当做“武器”的靠枕,抱在了怀里,下巴轻轻地搁在上面。
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就那样亮晶晶地,一瞬不瞬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像一个等待着魔术师揭晓最终谜底的小女孩,充满了雀跃与欢喜。
她期待着。
她期待着,他接下来,会用怎样惊艳的诗句,来回应她的刁难。
她期待着,他会为她,仅仅是为她一个人,在这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谱写出一曲怎样独一无二的……
浪漫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