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很快便到了兵部进行细致的查探。
四周出入口查探个遍,也只有出去的猫脚印,没有看到进去的猫脚印。
外面的雨下了两天,猫从外进去,就算脚上的雨水干了,还是会留下泥土的印记。
如此说明,猫在进去的时候脚是没有湿的。
穆原记得昨日他和乔装后打扮成小厮的明晏来时,因为雨大,架阁库檐下的台阶上也在湿润的,如果猫进去了,肯定会沾染一些痕迹。
“如此说明,野猫要么是在下雨之前进去的,要么就是有人带着放进去。”
大理卿道:“昨夜兵部值守的人都询问过,确实都有彼此的人证。”
穆原沉思道:“昨夜日暮时分,本相来过架阁库,当时待了大概半个时辰,未曾看到猫听到猫叫,也不曾听到别的声音。”
大理卿道:“猫本身就安静,不叫也有可能。”
“野猫警惕性高,不会那么安静,本相曾在架阁库走了一圈儿,也未曾惊动,不合常理。”
大理卿点点头,如此看来,野猫进来的时间,应该是穆相离开之后。
“虽说值守之人彼此为证,可是也不能排除两人互作伪证的嫌疑,下官再细细查探一番。”
穆原提醒道:“门窗没有撬开的痕迹,只有可能是打开了锁,四处翻查一遍,检查各人身上是否有猫毛。”
大理卿了然,带着人又继续去审问单独关押的昨夜值守之人。
这边还在审问着,宫中传来消息,宣穆原进宫。
他心中明白是因为何事,嘱咐明殷和大理寺卿不必顾忌,认真查案就是。
撑伞入了宫,鞋面已经被水沾湿。
乾元殿中除了京兆尹外,周王瑞王也在。
穆原恭敬行了礼。
京兆尹立马又声情并茂开始诉苦,说穆相执意要让大理寺接手查探兵部之事,置京兆府的脸面不顾。
成元帝看向穆原,无声询问。
穆原便让文英将查到的结论又说了一遍。
文英便又细致和成元帝说了一遍。
穆原问道:“野猫怎么进去的?进去多久了?为何无人发现?屋顶又为何会漏雨?当夜值守的官吏可有人在撒谎?这些,你查清楚了吗?”
文英辩解道:“此事发生不到半日,下官正在全力查探便被穆相赶出了兵部,如何知道那么多。”
穆原面色冷然,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你便说第一个问题,野猫是怎么进去的?”
文英道:“门窗无撬开痕迹,应该有人进去之时没注意到野猫偷溜进去的。”
穆原冷嗤一声,“屋前屋后可看到了野猫进房的脚印?”
“这....”文英心中一紧,“架阁库每日都有人进去,许是脚印被覆盖了?”
“这么巧?一个都没留下?”
“猫身轻,湿透的脚印也该干了。”
“京城下了两日的雨,水干了,泥土的痕迹也不会消失。”
文英开始紧张起来,“架阁库每日都有人打扫,脚印擦干了就留不下痕迹了。”
穆原冷哼一声,朝成元帝抬手行礼道:“陛下,文英身为京兆府尹,回答问题仅凭猜测,臣实在觉得他无法胜任此事,兵部事关重大,臣只想让人尽快查清,大理卿亲至兵部正在细查,此事臣并非是要拂逆陛下的旨意,只是陛下日理万机,恐怕不知文府尹于办案一途有多敷衍。臣愿受罚,只是臣以为,凭文英的才能,恐怕不能胜任京兆府尹,请陛下明鉴。”
文英大惊,立马跪地,“陛下,臣在京兆府多年,兢兢业业,仅凭一件事穆相就如此武断,臣实在委屈。”
明昆也道:“父皇,此事发生时间尚短,文府尹还没查清也属正常,穆相着实有些要求太高了。”
穆原不客气道:“所以臣让更擅长的大理寺查探此事,文府尹确是不服,还进宫状告,到底是他的面子重要,还是兵部架阁库的安危重要?此事若是意外便罢,可若是人为,损坏卷宗,又是为何?”
成元帝坐在书案后默默思索。
若是人为,那便是冲临王去的。
目光瞥过明晖和明昆,也不知道是他们谁动的手脚。
穆原又道:“临王已经清理出了部分受损的卷宗,大部分是永德二十一至二十三年之间的卷宗,屋顶漏了几个洞,猫也抓到最多。”
明晖道:“野猫抓倒,倒是没什么规律。”
明昆也道:“是啊,许是巧合,还是穆相觉得有什么问题?”
穆原幽幽道:“兵部架阁库漏雨本就罕见,更何况还跑进了野猫抓倒卷宗,若是人为,为何要做这事?若是天灾,也不知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明晖道:“三年之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可不好说。”
明昆道:“兵部许是换了人,懈怠了日常管理,以前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成元帝本来还在思索穆原的话,听到明昆此言,更加确定了,是有人想借此将临王挤出兵部。
“行了,事情如何,大理寺不是在查吗?查清楚就知道了,现在胡乱猜测毫无意义。”
穆原拱手行礼,恭敬道:“陛下,此事有疑,臣认为这事乃是人为,临王刚刚接管兵部不久,最近也忙于武官考评,对架阁库管理虽有疏忽,但情有可原,只是考评一事尚未完结,这时兵部若无主官恐影响运转,还请陛下三思。”
成元帝也知晓了明殷应是被人做了局,近来周王瑞王尾巴都有些翘起来,既然穆原提了,他便顺着话道:“那便让临王配合大理寺尽早查清架阁库漏水一事,恢复他代管之职。”
明晖明昆对视一眼,眉头紧皱,正要继续进言,穆原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陛下,还有一事,昨日街面上御城卫纵马四处搜查贼人,说是追查赌坊闹事者,惊扰百姓,京兆府还未查清。”
跪在地上的文英听他又提起此事,立马道:“启禀陛下,京兆府已经派了人在查此事,很快会有结果。”
穆原道:“赌坊打手动了刀,是想在天子脚下动私刑杀人吗?御城卫中郎将丁汾带着人在街上巡视追查,闹了半日。这种抢劫杀人之事不是该京兆府管?臣以为,御城卫有逾越之嫌,还是该宣苏大将军问话。”
成元帝一听苏卫就头疼,“区区小事,宣他做什么?”
穆原又道:“丁汾为一赌坊出头追查贼人,声势弄得大,若无苏大将军授意,他何故如此猖狂?”
成元帝不大赞同,认为苏卫不至于这么没轻重,却还是问道:“那依你所见?”
穆原提议道:“苏大将军有些轻狂,臣以为,打一顿方能让他收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