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伯府前厅内。
在三位公子等了两刻钟后。
陈恪才慢悠悠地踱入前厅,绯色蟒袍的下摆扫过门槛,目光在三位勋贵公子身上一扫而过。
张维城端坐客位面容沉稳,眼中却藏着几分审视;汤允谦手持折扇,姿态闲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薛承武则涨红了脸,站在厅中央,活像只被激怒的公鸡。
陈恪径直走向主座,袍袖一拂坐下,连见礼都省了。
“几位来访,有何贵干?”
汤允谦刚要起身行礼,却被张维城轻轻一扯袖口,硬生生按住了。
果然,薛承武已经一步跨出,声音洪亮:“我们是来见识一下名震京师的靖海伯威风,特来讨教的!”
讨教?
陈恪眉梢微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号。
他原以为这三人是来求他办事的,毕竟英国公、灵璧侯、阳武侯都是朝中实权勋贵,如今新军风头正盛,他们若想分一杯羹,找他这个掌东南武选的兵部右侍郎再合适不过。
可薛承武这一嗓子,直接把“求人”变成了“踢馆”。
陈恪的目光从薛承武身上移开,扫向张维城和汤允谦。
两人很默契地摇了摇头,眼神无辜,仿佛在说:“与我无关。”
陈恪轻笑一声,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薛公子想如何讨教?”
“呃……如何讨教?”薛承武一愣,大脑瞬间宕机。
他光想着验证陈恪的真伪,却压根没想过具体怎么讨教。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维城,寻求帮助,却发现这位“团队大脑”不知何时已经坐远了些,正用一种“精神点!别给咱们勋贵子弟丢份!”的炙热目光看着他。
这两个兄弟……不讲义气啊!
薛承武头皮发麻,此时在伯府内骑虎难下,若退缩,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拱手道:“久闻靖海伯曾与倭国武士近身肉搏,在下不才,也练过一点拳脚,想领教一下伯爷的身手!”
陈恪差点笑出声。
他打量了一下薛承武——箭袖都藏不住那紧绷的肌肉,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狠角色。
而自己?虽然过了几个月的行伍生活,但本质上还是个书生。
这薛承武,怕不是个二愣子吧?
张维城和汤允谦也暗自觉得好笑,心想薛承武这招歪打正着,竟挑了个他唯一可能比陈恪强的地方。
谁知,陈恪竟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右手手肘搭在椅背上,身子斜倚,满眼嘲讽:“没问题,待会要是伤了你,可不许和你爹哭鼻子。”
薛承武一听,全身肌肉绷紧,彻底被激住了:“没问题!咱们开始?”
陈恪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别急,我还是有点担心打伤你。不如这样吧,你先和我的亲信交手,能打赢他,我才和你打。”
薛承武想了想,觉得合理,便点头答应。
他心中愈发好奇——这位靖海伯的身手究竟有多好,竟要自己先“闯关”才能和他交手?
汤允谦在一旁咋舌,倒不是被陈恪那虚张声势吓到,而是被薛承武的耿直给惊呆了,这也信?
陈恪轻唤一声:“阿大。”
厅外,魁梧的身影应声而入。
阿大早已听到对话,目光在薛承武身上一扫,心中已有计较。
陈恪与阿大交换了个眼神,阿大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陈恪淡淡道。
双方拱手,摆开架势。
阿大沉声道:“公子,得罪了。”
两人在厅中央摆开架势。
薛承武一个箭步上前,拳风呼啸,直取阿大面门。
阿大侧身避过,反手一记肘击,被薛承武架住。
转眼间,二人已交手十余招,拳脚相击的闷响在厅内回荡。
陈恪冷眼旁观,注意到薛承武的招式虽猛,却太过直来直往。
阿大看似左支右绌,实则游刃有余,每次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杀招。
\"砰!\"
阿大故意卖个破绽,肩头硬接薛承武一拳,踉跄后退。
薛承武大喜,乘胜追击,却见阿大突然变招,一个扫堂腿将他撂倒,紧接着反剪其臂,膝盖重重压在他后心。
阿大看了一眼主座上的陈恪,见他捏了捏拳头,心领神会,这是要他给薛承武点苦头吃。
阿大咬了咬牙,内力暗运,一脚踹在薛承武小腿上。
这一脚力道拿捏得极准,不会重伤,但足以让他瘸上几天。
薛承武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着牙不肯认输,硬撑着要爬起来再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家丁匆匆禀报:
“英国公、灵璧侯、阳武侯来访!”
门房颤抖的通报声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薛承武头上。
他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活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鹌鹑。
张维城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原只想借薛承武试探陈恪虚实,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父辈面前。
汤允谦则不住的摇头苦笑。
陈恪端坐主位,他看着三位勋贵子弟各异的神色,忽然觉得这场荒诞的闹剧有趣极了。
\"穿越者守则第二百九十四条:\"他在心中默念,\"当对手自乱阵脚时,请记住——静观其变往往比主动出击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