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七年九月一日·记朝午前
公元七年的九月一日,时光流转至上午。记朝的疆域完全沐浴在秋日明朗的阳光之下,天空呈现出一种高远而纯净的蔚蓝,几缕薄云如同撕扯开的棉絮,悠然飘荡。气温从清晨的凉爽中稳步回升,达到了二十七摄氏度,湿度保持在百分之六十,空气温暖而略显湿润,阳光照射在皮肤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微风拂过则带来草木蒸腾出的生机与远处隐约的稻香。这是一个充满活力与希望的上午。
在这片明媚的秋光中,记朝的景象一派繁忙与祥和。北方平原上,金色的麦浪在阳光下翻滚,最后的收割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农夫们的号子声与打谷机的声响交织。东部沿海,碧海蓝天,白帆点点,码头上装卸货物的号子声与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西域的古道上,驼铃声声,商队驮着货物,在干燥的空气中扬起淡淡的尘土。而帝国南隅的南桂城,在经历了前夜的短暂动荡后,似乎也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种喧嚣声汇聚成独特的市井交响曲。整个记朝,都在这二十七度的、和煦的阳光下,展现出蓬勃的生机与日常的坚韧。
在河南区湖州城,刺客演凌那处此刻显得格外沉寂的宅院深处,那间小黑屋外的对峙,终于有了结果。持续的、足以穿透灵魂的噪音折磨,如同滴水穿石,最终击穿了刺客演凌凭借意志力构筑的、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
最终,在女性方面的葡萄氏-寒春、葡萄氏-林香、赵柳、耀华兴,以及男性方面的三公子运费业、公子田训,这六人齐心协力的“声音威逼利诱”之下,刺客演凌不得不痛苦地放弃了他原本的计划。他那想把众人押送到凌族长安城换取赏金的念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不切实际。他内心清楚地意识到,这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更重要的是,他和他夫人冰齐双的身体机能都是有限的,并非铁打铜铸。如果任由这种噪音折磨一天天地持续下去,他们两人,尤其是本就对睡眠环境要求更高的夫人,迟早会因为长期熬夜、精神极度焦虑而导致身体机能严重衰竭,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健康问题。真到了那种油尽灯枯的地步,别说抓捕这些滑溜的“货物”了,恐怕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障,届时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冷静……必须冷静……” 演凌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试图用理智压制住那股强烈的不甘,“不能因为眼前这看似诱人、实则虚无缥缈的短期利益,就忽略了长远的、关乎自身安危的根本利益!放他们走,虽然暂时损失了赏金,但至少保住了安宁,保住了健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用这种“长远利益高于短期利益”的逻辑,强行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不要过于执着于这次失败的抓捕。
终于,在经过一番极其艰难的心理挣扎后,伴随着一声沉重而充满无奈叹息,以及门上锁链被解开的“哗啦”声响,那扇厚重的、隔绝了自由的小黑屋木门,被刺客演凌从外面缓缓地、带着极大不情愿地拉开了!一道明亮的、带着尘埃飞舞的光柱瞬间投射进黑暗的屋内,照亮了六张写满紧张、期待和终于放松下来的脸庞。
2号逃跑计划,成功了!
他们甚至没有浪费一秒时间去惊讶或嘲讽,在门开的瞬间,便在公子田训一个眼神的示意下,如同离弦之箭般,迅捷而有序地从门缝中鱼贯而出!他们警惕地扫视了一眼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地瞪着他们的刺客演凌,以及可能从楼上投来的、同样充满不悦的视线(来自夫人冰齐双),然后毫不迟疑地朝着宅院大门的方向冲去!
直到安全地冲出那令人压抑的宅院,踏上了湖州城相对陌生的街道,确认身后并无人追赶,葡萄氏-寒春才终于忍不住,一边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这个刺客演凌……怎么就这么……傻呢?还真的顶不住压力,把我们给放走了?我原以为他至少会再硬撑一段时间,或者想别的办法对付我们呢。”
旁边的葡萄氏-林香立刻点头附和,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对对对!看来他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嘛,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我们的‘噪音大法’给打败了,乖乖打开了门。这下好了,接着咱们赶紧回家,回南桂城去!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赵柳也长舒了一口气,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辨认着方向,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问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湖州城地界。寒春,林香,我们走!” 她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引领的责任。
于是,由葡萄氏-寒春和赵柳带头,女性方面的葡萄氏-寒春、葡萄氏-林香、赵柳、耀华兴,以及男性方面的三公子运费业、公子田训,这一行六人,带着一种挣脱牢笼、智取胜力的得意洋洋,同时也夹杂着一丝匆忙与警惕,迅速汇入了湖州城上午的人流之中,开始了他们返回南桂城的旅程。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只留下那座宅院和它内心憋闷的主人。
时间流转至中午,阳光变得更加炽烈。刺客演凌独自站在宅院的门口,手搭凉棚,望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通往远方的街道尽头,心中那份强烈的不甘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仿佛还能看到那六人离去时匆忙却带着胜利姿态的背影。
“可恶……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他低声咒骂着,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原本即将到手的、可能改变他处境(至少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赏金,就这么化为了泡影。这种挫败感让他几乎要气得晕厥过去。
但是,现实的考量又如同冷水般浇下。他又能如何呢?他确实没有真正的能力,在自身和夫人都极度疲惫、且持续遭受精神折磨的情况下,还能熬过那永无止境般的噪音攻势。夫人的怒火和健康问题,更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长期利益……不能被短期利益迷惑……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次只是意外,只是意外……” 他只能反复用这套刚刚说服自己的“长期利益论”来强行安抚那颗躁动不安、充满遗憾的心,试图让自己不要因为放走了他们而气得真的晕倒或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如果就这样死死抓着这次“短期利益”不放,导致自己和夫人都身心崩溃,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好果子吃,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刺客演凌进行着艰难的自我心理疏导时,经过一路的疾行,在翌日,也就是公元7年9月2日,女性方面的葡萄氏-寒春、葡萄氏-林香、赵柳、耀华兴,以及男性方面的三公子运费业、公子田训,终于平安地、带着一身风尘却也满心轻松地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南桂城。
踏入城门,感受到那熟悉的市井气息和温暖(甚至有些炎热)的阳光,所有人都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那些曾经作为“武器”的、能弄出巨大声音的木块石块等物,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在返回各自住所稍作休整后,几人又聚在了一起。回想起昨日的惊险经历,葡萄氏-寒春依然有些心有余悸,她拍着胸口说道:“昨天在刺客演凌那个家里,可真的是太惊险了!现在想想还后怕。如果我们当时没有果断执行声音计划,或者计划失败了,没能跑出来,拖到了今天……你们说,我们会不会真的已经被他押送去长安城的路上了?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公子田训虽然脸上被马蜂蜇咬的肿胀还未完全消退,但神情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笑了笑,安慰道:“哎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担心了。昨天的9月1日,我们不是已经成功逃出来了吗?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和胜利了。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何必再用未发生的坏事来折磨自己呢?”
一旁的三公子运费业早就将昨日的惊险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南桂城的美食所占据,他咂咂嘴,有些不以为然地插话道:“就是!田训兄说得对!想这些干什么呀?白白浪费心神!还不如想想中午去哪家酒楼,吃点好吃的压压惊呢!你们啊,就是天天想这想那,忧虑这个担心那个,就不怕哪天没被敌人抓住,反而先被自己的焦虑心给折磨死了?要我说,可怕的不是外面的敌人,可怕的是咱们自己心里那份放不下的焦虑!整天说这说那,担心出事,可你们看看,咱们这不都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儿嘛!”
三公子运费业这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蕴含着几分简单道理的话,让原本还有些沉浸在昨日惊险和后怕情绪中的葡萄氏-林香不由得愣住了。她仔细想了想,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和释怀的神情。
“对呀……” 她喃喃道,语气轻松了不少,“运三公子这话,话糙理不糙。咱们确实又没出什么大事,每次都化险为夷了。可我刚才还在那里不由自主地说什么悲观的话,担心被押送什么的……说了半天,原来是我自己心里在焦虑,在害怕啊!这可真是……自己吓自己,差点被这焦虑心给吓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了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包袱。
葡萄氏-寒春看到妹妹想通了,也欣慰地点了点头,她作为姐姐,趁机进一步开导道:“林香,你能想明白就好。以后可要注意点了,别动不动就在这里成天说什么悲观论调,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倒霉,可能会失败。这其实就是一种‘幸存者偏差’的心理在作怪——我们总是更容易记住和放大那些潜在的危险和失败的可能,却忽略了我们已经多次成功逃脱、化险为夷的事实。”
她举了一个例子来佐证:“你看看,就说前一年,公元6年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姐妹俩不在南桂城,甚至赵柳姑娘也可能不在。只有耀华兴、运三公子和田训公子他们几个面对类似的麻烦。你再看看他们,他们当时可有一点悲观?反而每次都能想办法解决,甚至事后还能带着点骄傲地讲述经历,哪里就真的失败、真的被抓走了?不都好好的嘛!”
葡萄氏-林香认真地听着姐姐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你说得对!是我之前想岔了,自己钻了牛角尖。以后我可真得悠着点了,不能再让这莫名的焦虑心轻易打败了我!不然,遇到点事情就先自己慌了阵脚,那还怎么应对真正的困难?我还是个能独立面对事情的女子吗?”
葡萄氏-寒春见她彻底明白了,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总结道:“那才是我的好妹妹!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首先要坚强,要冷静。悲观论调只会侵蚀内心的自信,导致未战先怯,那才是走向失败的开始。更需要坚决守护的,是我们的意志力,是面对困难时的那份勇敢和镇定!”
葡萄氏-林香将姐姐的话深深记在心里,她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清脆地应了一声:“嗯!我记住了!”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也洒在繁华安宁的南桂城中,昨日的惊险仿佛只是一段插曲,而生活,终将继续向前,带着教训,也带着新的感悟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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