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缓缓合拢,林间恢复死寂。
我与徐逸策马疾驰,身后是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密林,前方则是焚骨谷逐渐苏醒的土地。
一路上,风声呼啸,却掩不住心中的沉重。
“灾劫未灭。”我低声道,“它只是……蛰伏。”
徐逸紧握缰绳,眼神凝重:“我们得加快重建步伐,同时加强防御。若它再来一次,百姓再也承受不起。”
我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回到军营时,已是黄昏。
工地上灯火通明,流民们正忙碌地搬运石料、修筑水渠。第一批应召而来的匠人和医者已经投入工作,铁锤敲击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汗水的气息。
“将军!”一名工匠迎上前来,“粮仓修复进度已完成六成,再有三日便可完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他咧嘴一笑:“能吃饱饭,还能干活换粮食,比逃难强多了。”
这是“以工代赈”政策初见成效的最好证明。
我在工地间穿行,听着人们的交谈,看着孩童在废墟间奔跑,心中稍感安慰。
然而,西境的黑雾仍如阴影般盘踞心头。
“昭哥!”陈虎从人群中挤过来,满脸油汗,“听说你去了一趟山里?”
我点头:“黑雾还在。”
他脸色一沉:“那就该一把火烧了那片林子!”
“不行。”我摇头,“那不是普通的黑雾,它……会吞噬生命。”
陈虎皱眉:“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
“很可能已被侵蚀。”我沉声道,“不能再让百姓靠近那片林子。”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几名士兵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激动的百姓。
“将军!”有人高喊,“这小子偷了修渠用的木料!”
我眯眼打量那青年,只见他身形瘦削,眼神中透着倔强。
“为何偷?”
青年低头不语。
我走近一步,语气平静:“你说。”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家里只剩一个小妹妹,饿得快不行了……我只是想搭个棚子,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我沉默片刻,道:“把木料还回去,然后去登记处报到。”
众人一愣。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修渠队的一员。”我说,“按劳计酬,每日两餐。”
青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谢……谢谢将军!”
我转身对身旁的工匠道:“多设几个临时居所,优先安置孤儿寡母。”
“是!”
夜幕降临,营地灯火渐次亮起。
我和徐逸坐在议事帐中,案前摊开一张地图,标注着焚骨谷周边的地形与资源分布。
“目前已有二十三名匠人、七名医者、五位农师投效。”徐逸翻阅名册,“还有几位机关师来自铁岭国,技艺非凡。”
我点头:“很好,我们要尽快恢复生产。”
他顿了顿,道:“但……你也知道,人才再多,也挡不住那种东西。”
我望向西方,眼神坚定:“那就变强。”
第二日清晨,招贤榜再次张贴于焚骨谷中央。
这一次,除了招募匠人、医者、农师之外,还新增了两项——“阵法师”与“符咒师”。
这是我昨晚与姜尚商议后的决定。
“若那黑雾真与灾劫有关,普通兵刃无用。”姜尚曾言,“唯有灵阵与符咒,方可抗衡。”
果然,不出半日,便有三人前来应召。
一位白发老者,手持罗盘;一名女子,背负符囊;还有一位少年,手中拿着一支奇异的笔,似乎是用于绘制符咒。
“老朽赵砚,曾在天机阁研习灵阵之术。”老者拱手道,“听闻将军需布防阵法,特来相助。”
我起身相迎:“欢迎。”
女子微微一笑:“妾身苏璃,擅长驱邪镇煞之术。”
少年则有些羞涩:“我叫唐川,能画破魔符。”
我一一接见,安排他们入营。
当日下午,赵砚便带着弟子前往西境边界勘察地形,准备布置第一道防线。
与此同时,粮仓修复完毕,首批存粮入库。
百姓们欢欣鼓舞,纷纷前来领取口粮。
我站在高台上,望着那一张张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热意。
“只要有一线生机,就绝不放弃。”我朗声道,“我会带你们活下去,活得好!”
人群爆发出欢呼。
可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喜悦的氛围。
一名斥候冲入广场,脸色苍白:“将军!西境……又有村民失踪了!”
我猛然回头。
徐逸已站在我身边,目光冰冷:“这次,不只是几个人。”
“是一个整村。”斥候喘息道,“全村人都不见了,只留下几件衣物,和……一团黑雾。”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带我去。”
我们再度出发。
这一次,目标是西境边缘的一个小村落。
沿途,我看见农田荒芜,田埂干裂,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哀鸣。
抵达村庄时,天色已暗。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空荡荡的屋舍,熄灭的炉火,散落的衣物,以及……一团漂浮在半空的黑雾。
它静静悬浮在那里,像某种生物,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赤炎之心在我胸口轻轻震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它在……孕育。”我低声说。
徐逸皱眉:“什么意思?”
我缓缓拔出长枪,火焰在枪尖跃动:“它不是在扩散,是在吸收。”
“吸收什么?”
“生命。”
我迈步向前,赤炎之心骤然爆发,炽烈火焰照亮夜空。
黑雾剧烈扭动,像是感受到了威胁。
忽然,一只眼睛睁开。
猩红如血。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