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鸮崽心头一哽,他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想起顾圣恩9号房间的那幅美丽岛屿的照片,这里是顾圣恩的加勒比海岛?曼德拉6年把它改造成了这个样子?
曼德拉轻轻击掌。两名穿着紫色长袍,强壮女侍走进来,她们一人接近两米,一人一米八,脖颈上戴着显眼的“贞德”颈环。
许鸮崽攥紧拳头,他还记得洛城文章报道过索马沙国家对女人的歧视对待,除了黑纱之外,如今多了这种高科技、随时会爆炸的装置。
侍女们动作高效,完全无视许鸮崽挣扎和低吼,以绝对力量压制住他,剥除他身上的衣服。
黑袍被套上来,光滑冰凉的缎面贴上他的肌肤,紧裹住胸膛,勒细腰身,高耸的领子立刻卡住他下颌,压迫喉结。
金色盘扣一颗颗被扣上,从腰部直到颈项最顶端,最后“贞德”环扣住他的脖颈,锁住自由。
整个过程,曼德拉始终背对着他,欣赏着窗外的海景,仿佛身后正在进行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一切完成,两名女侍退后,垂手肃立。
曼德拉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许鸮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的光芒。他慢慢走近,仔细端详,伸手最后调整一下领口那颗最大的、镶嵌着黑珍珠的纽扣。
“很美。”曼德拉低声赞叹,“苏荷一定会喜欢。”
“曼德拉,你听我说...”
“从今天起,”曼德拉冷冷打断许鸮崽,“你要学习成为索马沙夫人。学习索马沙礼仪,忘掉你过去那个粗陋的身份。”
曼德拉松开手,转身对两个侍女命令道:“钟楼。”
两名使女,一左一右,如押囚般将许鸮崽带离寝宫,踏入一条幽深冰冷的金属长廊。
走廊仿佛通向地心,墙壁泛着哑光青灰,壁槽中的灯带散发微弱蓝光,照亮脚下青木地板。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中回响,一声、又一声,敲击寂静。
他们走了半小时,又乘坐一个电梯径直朝上方行驶。
最后电梯门停下,他们走出电梯,来到一扇黝黑金属大门前。
门打开。
风,毫无预兆地呼啸而来。
风极大,呼啸灌入阁厅,掀起所有人衣袍,袍角翻飞。许鸮崽黑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使女们紫袍绷紧如帆。
眼前豁然展开一座高耸五边形钟楼,穹顶没入阴影,五角各悬挂一座巨钟,钟体黝黑。
每钟之侧,立着一位敲钟人。
他们身披棕褐披风,身形高大、发髻隐于深帽之中,脸戴着半侧青铜面具。他们一动不动,唯有目光如铁钩般锁死在许鸮崽身上。
敲钟人披风在风中狂舞,仿佛随时要连带它们的主人一同卷起,坠入窗外那片银与灰的混沌之中
阁楼五面皆是整弧形的巨窗,窗外可以远眺到那片异域密林顶端。无数参天巨树展开银灰色的庞然树冠,如云如雾,又似铁如钢,彼此层叠连绵,在风中起伏如一片倒悬的银色海洋。
更远处,灰蓝色的海洋无声翻涌,零星船只如剪影划过天际。
许鸮崽想要说话,却发现他的话刚说出口就隐没在风里。
就在这一刻,六名敲钟人同时扬臂,挥槌。
“咚!!!!!!!!!!!”钟声震耳欲聋,如同巨人咆哮,声浪裹着风势撞击着四壁。
几乎同时,天花板和地板上蓦地亮起两块巨大的猩红色电子屏幕。
红光如两只冷漠巨眼,一上一下将他钉死在空间正中央,凝视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屏幕上的数字正同步跳动:
631,584,00…
631,583,99…
631,583,98…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一声细微锋利的“滴答”声。
声音诡异地穿透浩荡风声和钟声,清晰钻入耳道、渗进骨髓。这声音仿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颅腔内部生成,和他的心跳、他的脉搏强行同步。
许鸮崽猛然间察觉,那声音不是见数字回响,而是来自他脖子上的颈环。
他抬手,颤抖着摸向脖颈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环。
那名矮个使女突然嘶吼:“不要碰!”
许鸮崽手骤然僵住。
矮个使女空洞目光落在他身上:“摘下它,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她顿了顿,那双死水般的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本能的恐惧,又迅速湮灭于麻木,
“里面是烈性炸药。任何非授权拆卸,或你离开授权范围十米……‘贞德’都会瞬间引爆。十米内,血肉之躯,皆碎。”
许鸮崽手指猛地弹开。两名使女同时松手撤后,她们退至门边,如两座沉默的紫色界碑。漫长寂静,唯有风吼、滴答声和数字变幻证明时间仍未停滞。
许鸮崽站在阁楼中央,黑袍在身下如黑莲绽开。他被敲钟人、跳动数字、呼啸风声围绕。他慢慢靠近那个面容硬朗的高个侍女:“这东西…‘贞德’…一直都会这样…滴答响吗?”
高个侍女缓缓转头,声音比同伴更低哑:“只有在新环境,或你情绪剧烈波动、试图抗拒时,它才会‘提醒’。平时,你会忘记它的存在——直到你需要被提醒。”
“情绪波动?抗拒?”许鸮崽感到一种荒谬的恐惧,“它怎么知道?”
“它监测你的心跳、体温、汗液中的化学物质。”矮个使女接口,声线稍细,同样冰冷无波,“‘贞德’认识你,比你更清楚你自己。”
高个女脸上肌肉抽动一下,眼神依旧沉静:“今天我们只做一件事。”
“什么事?”
“保持沉默。听钟。”
“什么?”
“在索马沙,贵族女人一天只能说十句话。您话,已超限。”
“可是我刚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嘘!”
风声吞没未尽之语。
五名敲钟人如五尊古老守卫,遥望岛屿六方。每一小时,他们同时挥槌,钟声浩荡,击穿风浪,在密林中回响。
十二响之后,天色暗淡,一轮冷月悬于灰绿色树冠之海,将一切染上苍白寒光。
“苏荷?”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醇厚,带着一丝属于年轻统治者的、被权力过早催熟的威严。
“我叫许鸮崽。许仙的许,鸮鸟的鸮,幼崽的崽!”许鸮崽顽强的纠正着对方狂妄的念头。
曼德拉缓缓步入光晕之下。他穿着那身象牙白的索马沙传统长袍,金线绣出的荆棘玫瑰纹路随着他的步伐细微闪烁,如同活物在缓慢呼吸。
“索马沙的古谚说,‘时间是一条环形的河流,智者能看见它的源头和归处’。而我们,只是让这河流的某一段,变得更加…清晰可见。”
曼德拉面容年轻,但那双深邃墨绿的眼睛,如同索马沙深夜的海,他走到许鸮崽旁边,用一种鉴赏家的眼神,缓慢地、细致地扫过他。
许鸮崽感到皮肤上泛起一阵冰冷的鸡皮疙瘩。
“六百三十一万五千八百四十秒。”曼德拉重复了一遍那个数字,他手指凌空划过许鸮崽的身体轮廓,仿佛在描绘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精确到秒,因为我们索马沙人相信,每个瞬间都蕴含着命运的转折,尤其是重生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