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老爷因为成了皇家岳父,官阶直跳了两级。
李氏得了个皇家女婿,现在说话都硬气了。
尹玖茉心道若是她知道自己女儿有意和离,不知道今个儿还会不会为自己站出来说话?
正想着,在黎家书院读书的年轻人也纷纷站出来说话:“我们也觉得尹夫人在外的那些名声不可信!谁不知道咱们书院现在这般有名气,多亏了尹夫人改制!”
黎老太爷也点头道:“不光如此,现在北方学子们至少一半都得感激我这孙媳!若不是她,这些个参考书籍还没影呢!
现在北方各地助学,都是她的提议!
现在供养书院的铺子,也全是靠她才日进斗金!
而且她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黎懋澜也扫视了刚刚闹起来的众人,冷声道:“诸位不分清红皂白就给我夫人泼脏水,根本不知道她为咱们大翊做了多少贡献!”
这语气里的骄傲让尹玖茉听得脸都红了。
众人一阵沉默,有人笑道:“侄儿说得实在有些夸张。你若说这侄媳做了些事,我是同意的。
说什么为朝廷做贡献就太夸张了些。
而且咱们也是世家大族,她行那般商贾之事,实在也是有些不上台面。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人看不起?”
黎善颢等小辈现在也在祠堂,这时候他冲出来怒道:“这位族爷爷!你每日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不都是黎氏产业里供养的?这般清高的话,就别跟族里要钱啊!”
有些辈分比较高或者地位较高者,一应供给都出自族中。这位开口的族叔便是。
“你!”那族叔脸青一块红一块,气得直哆嗦,“目无尊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成才?”
尹玖茉喝斥黎善颢道:“善颢!回来!”
黎善颢不情不愿地退后几步站到尹玖茉身边。
“敬人者人恒敬之。”尹玖茉转头对那族叔说道,“话糙理不糙。族叔,没钱怎么供得起族叔这般奢侈的生活?人也不能又当又立,既要又要啊!”
“什么……什么又当又立?”那族叔有些莫名道。
“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一直不作声的善玉大声道。
这题他会!
书院里的年轻人都捂着嘴笑。
“你们!你们竟敢如此羞辱于我!”那族叔气得脸通红道,“粗鄙不堪!你们都任由他们羞辱长辈吗?”
“族叔这般风雅之人,那咱们就不拿钱羞辱族叔了。”尹玖茉诚恳地对黎懋澜道,“侯爷,你也听到了,族叔说咱们不要拿钱羞辱他,以后可不能再给银子了!断不能让铜臭玷污了族叔的清高。”
黎懋澜笑着点头道:“明白了,之后我会吩咐账房的。”
“你!你们!”那族叔一个气不顺,差点晕倒,旁边的人马上把他扶住。
尹玖茉转头对众人道:“我本不知道这凤钥是何意。听着你们说这凤钥意义重大,我接下有些惶恐。
但你们说我什么都可以,说我品行不端我是不认的。
而且休不休妻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不是你们拿来用族长之位威胁的。”
她扫视了那些闹事的人道:“行商贾之事,是因为钱虽不是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如果不是祖父和之前的先辈殚精竭虑努力经商,哪能供养族里这么几千号人?
人不能吃在碗里还要砸了锅,一边用着铜臭之物,一边又嫌弃供养你的人粗俗。”
黎懋澜上前拉住她的手,也对着众人道:“我夫人就是用这粗俗的黄白之物,资助天工阁,医学院。
建慈幼堂,还收养了许多孤儿,供养残疾将士。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大功德?”
又有人出来笑道:“侯爷便是想把功劳给夫人,也不该这般离谱才是。”
“就是!她一个小女子,能资助朝廷?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管怎么说!这女子就是失节败德!侯爷你便是偏袒把功劳都给她,也得看她脸皮够不够厚!”
“休妻!要是这等人做了族长之妻,咱们黎氏族人出去还有脸面吗?”
“休妻?哼!”黎懋澜声音铿锵道,“哪怕是脱离家族,另开族谱,我也不可能休妻!”
“什么?”
“为了个女人竟这般不孝!天啦!列祖列宗在上,这般不孝之孙!定要天打雷劈才是!”有年老族人捶胸顿足道。
这一下子像是炸开了马蜂窝了。
谩骂的,彷徨慌张的,愤怒的,一时之间都听不清各种声音。
尹玖茉对身外之物从来没有在乎过。
她做的一切都是随心所至,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利。
可现在支持她的人,都被这些人口诛笔伐。
这让尹玖茉忍不住了正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圣旨在此!”
说话的人正是黎懋澜,他手举圣旨对众人喝道。
顿时满堂安静,噗通下跪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黎懋澜冷声道:“本不欲拿出此物,不过尔等一味侮辱我夫人,自是忍不可忍!族中长老上前来。”
十数名族长老颤巍巍起身,朝黎懋澜走去。
“这是皇上的密旨,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不得公之于众。”黎懋澜对众人道,“故圣旨内容只能族中长老瞻仰!”
黎懋澜带着族中长老一同去了祠堂后。
好一会儿功夫,长老回来时,个个面露震惊之色,看向尹玖茉时,脸色都变了。
哪还有半点看不起的模样?
甚至有人竟然带了几分尊敬。
最开始质疑的四曾太爷出来,便朝尹玖茉行了一礼,吓得尹玖茉赶紧躬身还礼。
“是我狭隘了,曾太爷与你赔个不是。”四曾太爷叹气道,“一叶障目,我听信流言对你百般挑剔,实在不该。”
他转身对众人道:“经所有黎氏族中长老全数同意,这凤钥,非懋澜夫人莫属!众人不得有异议。若是再有人在外败坏她的名声,别怪咱们将她除族!”
底下跪着的众人个个面面相觑,此时也不敢再出声,磕头道:“是!”
四曾太爷把凤钥交给之前的二曾太爷,苦笑道:“长老会的决定又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我,我竟不分青红皂白便出了这个头。”
二曾太爷哼了一声,又重新嘱人燃香磕拜,郑重地把凤钥交给了尹玖茉。
现在尹玖茉不接也不行了。
她跪在祠堂正中,然后又磕了三个头,才双手接过。
一场黎氏族人的大动荡,便如此消失于无形。
黎懋澜牵着尹玖茉的手慢慢回院子的路上。
“这凤钥到底是什么?为何这般重视?”尹玖茉拿着凤钥左看右看。
“黎氏开族谱以来,有三位夫人掌过这凤钥。”
“开族?三个?”
“一是大翊建朝时跟随开国皇帝打天下的黎氏老祖之妻。”黎懋澜黎懋澜嘴角扬着笑,“她同老祖出生入死,数次救祖先和皇帝于生死之间。”
“二是我祖父之妻,玉华公主。
创办玉华书院,而且在黎氏衰落之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能让这族中能继续供养数千族人,使黎氏全族未分离。
而且她还养育当今天子。在过世之时还得皇上行跪拜之礼送行。”
黎懋澜转头笑道:“第三个,便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