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带着人,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了。
唯独留下金大这一队,总共九个人。
金大等人紧张极了,连腿都下意识夹紧了些,生怕等下会腿软跌在地上。
“大、大人……”
他也学着周卫,称呼起司渡“大人”,眼里满是小心,根本不见之前的嚣张模样。
刚刚卫爷离开时可是说了的,回去后,会把他们几个人的卖身契都准备好,送过来。
他们是赌坊的打手,拿钱办事儿的。
哪有什么卖身契?
可卫爷说有,他们就是说没有,也是有了。
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这逼良为娼、圈地抢钱的事儿,哪能没点儿门道儿关系呢?
便是做假的身份户籍、路引等,在卫爷这里,也是成的。
司渡将几人仔细打量了片刻,周身气息倒还算干净,虽有过恶行,但不曾沾染过人命因果。
暂时还是可以用用的。
“生前是做什么?”她忽然问。
金大懵了。
生、生前?难道他现在是已经死了吗?
看着人要哭不敢哭的样子,丑的伤眼睛,司渡想到什么,重新问了一遍:“从前是做什么的?我是说,给赌坊做打手之前。”
“在码头上扛大包,也、也种地。”
金大一时有些恍惚,打手当的久了,差点就忘了,从前他也是个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来着。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金大脸上的表情,有些萎靡。
看起来恹恹的。
司渡不甚在意。
又看向其他几个人,结果也都差不多。
打工、种地,倒是有一个,从前是个读书的,还差点儿考上了童生。
不过家贫,实在拿不出钱财,继续供养他读书,连家里糊口的十几亩薄田,也被人强占了去。
一家子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
实在没了办法,这才上山落了草。
是的,他们最开始,都是上山去落草的。
只是也没想到,山寨里的土匪,与城中的富商们,来往密切,有许多交易。
向富商们输送打手护院儿,就是其中一项业务。
这是对男人。
对女人,通常是卖进后宅或是烟花柳巷。
人都是自愿上山去的,用不着给钱。
大多都是被逼得没办法,活不下去了,想讨口饱饭。
相当于是无本收购了。
调教三五个月,教点拳脚功夫,再卖出去,稳赚不赔。
索性,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吃饱饭。
大多数人,最终也就认命了。
少数不愿意认命的,也没办法……都已经进了土匪窝,还想活着逃出去不成?
更不要说那些被掳劫来的女人跟小孩儿了。
几个人许是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自己的来时路,气氛有些低沉。
直到司渡安排他们去干活儿。
挖泥、砍树。
司渡准备重新建个大点儿的房子。
建新房少不得要重新买宅基地。
司渡直接就从那檀木箱子里,拿了两个银锭子给林老爷子,让他去找村长或者里正,反正就是能做主卖给她地的就行。
“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
林老爷子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呢。
冷不丁的,就被塞在手里两个银锭子,吓得他险些站不住。
这一块银锭子,可足足有二十两!
两块就是四十两。
就是把整个小河村的宅基地都买下来,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司渡不懂这些,也懒得了解。
反正林家这些人也不敢在银钱上,克扣偷拿。
“哦,那爹就看着买吧,买两亩宅基地,我要建个大房子,箍个大院子……两亩太小的话,三亩也行。”
“剩下的钱,就买地吧。”
司渡想了想,交代道:“地契挂在我的名下。”
挂在林家其他人名下,她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来日会有所纠纷,是怕林家人太倒霉,再碰见什么天灾人祸的,好好的地,又要来不及收成,就毁了。
那可太糟心了。
挂在她名下,不仅安全,还会风调雨顺,年年丰产丰收,不用担心会收不上粮来。
她只需要在两年内,把林家人养的白白胖胖,身体康健,然后未来三年,多多的添丁进口,力求五年后直接完成任务,拿上奖励重回修仙界!
林老爷子连忙应了:“诶诶!你放心,爹肯定给你办妥,也会警告你哥嫂侄儿他们,不许打你家产的主意。”
在他看来,幺女儿特意叮嘱,就是警告他们别再打她手里钱财的主意。
他们也自觉没脸,再去花幺女儿的钱。
这些日子花掉的,他都让老婆子记着账呢。
等以后攒够了,就还给幺女儿。
司渡晓得他误会了,也懒得解释,随林家人怎么理解。
只要不来影响她的五年计划,些许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小事儿,她懒得去费心理会。
建房子也少不得要找人。
刚好,村里听说林启明扛了一只老虎回来的村民们,看到林家外面的几辆马车全都走了以后,三五成群的涌上来,想要看看还能不能看见老虎。
他们心里,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甚至觉得,刚刚那些贵人,就是来买老虎的。
如今人走了,老虎肯定也被拉走了。
还真就没有——
司渡都差点儿,把院子里躺着的那只大母老虎给忘了。
甚至还有些后悔。
早知道会有送上门的钱,她就抓活的了。
这玩意儿养着多好玩儿啊!
还能看家护院儿。
可惜了。
死了这么久,早就被勾魂下地府了。
想复活也不成了。
倒是叫村里人,给瞧了个稀罕。
至于会不会有人,看了司渡只带着林启明进山,轻轻松松的就猎到了老虎,也跃跃欲试,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人要是想找死,阎王爷来了都拦不住。
司渡由着他们看了会儿,这才喊了金大过来,扛上老虎,跟她进城。
本来,是想让林老大跟着去的。
但看他面黄肌瘦,好些天没吃饱饭的样儿,还是算了。
反正有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她想着,卖了老虎以后,还得多买些粮食回来。
先前她虽然买了些,但林家人根本不舍得吃太多。
似乎是打算把那十斤米,吃到入冬为止似的。
每天一顿稀粥,一顿稀的看不见几粒米的汤水,加上切碎的野菜,便再没有其他。
吃了,又好像没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