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是被人扔下河的。”
不是意外坠亡，也不是被人从后面推出去，而是被人捂着嘴，发觉她挣扎不肯就范之后，又打晕了，直接扔进水里的。
“……当时，人被扔进水里，砸出了好大一片水花，如果有在附近经过，亦或者是住在附近的人家，可能会听见落水的声音。”
“高空抛掷向下，本就声音不小，又是砸在了水里，‘咚’的一声，更是明显。”
水鬼一板一眼的说着，周身竟是生出几分怨恨之气来。
“我将人推上水面之后，那人也没有离去，而是咒骂了几句，找了长长的细棍，重新将人压了下来。”
他当时就也不敢再往上推了。
只盼着人走了以后，将她捞上来，还能有机会救活。
好在，这小姑娘是个幸运的。
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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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人，来的很快。
在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以后，立马去查了女子的户籍，确认她是有一女，且外表看起来，与登记的年龄相差不大。
又找了两个与女子家相邻的人过来看了几眼，确认落水的小女孩儿，的确就是女子的独生女。
“孩子确实是她的，你还给她就是。”
态度很是敷衍的样子。
司渡皱眉：“你们便不再查查，她这么大一小点儿的孩子，是怎么翻过比她身形高出那么许多的护栏，摔进水里，又为何会在落水之后，没有任何呼救，就要这般草率的结案？”
“不然你还待如何？”捕快本就因为一大早被喊过来处理这些事情，感到厌烦。
原本晨起无甚公务，他正准备点个卯之后，到班房里睡个回笼觉。
结果刚躺下没多会儿，马上就要囫囵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人摇晃喊醒，说是有人报案！
大清早的，报什么案？真是一点儿不长眼……
可他也不敢不来，如今的县官大人，是刚刚调任过来的。
听说还是新科探花儿，也不知道是在京中得罪了谁，竟是被安排下放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了个籍籍无名的小小县令。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人家只是个小小县令，想收拾他这个不入流的差吏，还是轻轻松松的。
更何况，新官上任三把火——否则，他何苦要起这么个大早，过来点过卯，才去班房睡回笼觉？
从前那几任县令在的时候，他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了晌午饭，才溜溜达达的，逛到衙门，泡上壶茶，悠哉悠哉的喝完，差不多也就能回家了的。
哪像现在啊？
他不得不过来处理纠纷，心情哪里还能好？
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回去，抓紧补个觉先。
何况，北河这边晦气。
新县令走马上任之际，这地方接连死了九个学子！
都是酒后坠亡。
可谁信？
那些学子们所在的学院，在城南。
与这北河，一个南、一个北，隔了大半个城的距离，且城南才是寻欢作乐的好去处，城北这边住的，大多都是些贫苦人家。
他们做啥要放着好好的繁华之地不待、不玩儿、不喝酒，偏要跑到这贫民待的穷酸地方来，游湖、喝酒，还把自己给喝进水底去，淹死了？
更别说，城北这边，一到了晚上，黑漆漆的，连盏多余的灯都没有。
连打更的人，路过这边，都要抖上三抖。
谁没事儿跑这边游湖来？
那城南的画舫金船，奢华又好看，船上与湖边儿，通火通明，彻夜不息，照的水面跟有金子在上面飘似的，它不好看吗？
跑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来？
县令如今迫切的想要查清此事儿，要是知道这边的动静，肯定要仔细盘问一番，那不是给他徒添工作量吗？
司渡正想说，至少该调查清楚这小姑娘是何缘故落水，是自己贪玩不小心，还是意外跌落，又或者是——他杀！
结果对方已经十分不耐烦的挥手：“行了行了！既然人家孩子的亲娘都在这儿了，哪还用得着你跟这儿瞎操心？”
“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然后散了吧！”
别没事儿找事儿的，净给他添麻烦！
“还？”
司渡冷笑：“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却也不仔细查查，她是因何落水？”
“这可是一条人命！”
“岂能容你如此这般，敷衍了事儿？”
“若她是因这河边护栏的年久失修而坠入河中，那便该重新修缮，以免日后再有人跌入河中！”
“否则，呛几口水是小，要是无辜溺亡，岂非一个家庭之悲？”
“更不要说，要是有人丢她入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去，岂不是将她再次丢入火坑？”
“到时候，可就未必还有这么幸运，又被我救上来了！”
“如此，你可能负得起因轻视致人死亡的罪过？”
围观的百姓，听完都觉得有理。
尤其是被找过来的邻居，更是心有感慨：“没想到招娣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爷爷奶奶还迫害，打小就跟泡在苦水里似的，如今倒是有陌生人关心她的死她的活了，可见好福气是在后头呢！”
“是啊！有那么一家子巴不得她早点儿死的亲人，就算回去了，只怕也落不得好儿。”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身体肯定虚弱，需要将养。
可那家子黑心肝的，能是会让这可怜孩子休养的？
肯定是不能！
指不定就算养了，也是往死里头养的那种。
隔几日过去，便说风寒病重，没扛过去没了！
很像那家子人会做的事儿！
那捕快本就恼火，听了众人的议论，更是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将眼前这个不依不饶、给她添麻烦的女人，按个编造谣言、恶意制造的恐慌的罪名，将人丢去牢里，好好的吃吃苦头。
让她以后学会怎么说话！
学会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够了！都瞎议论什么？虎毒不食子，人家亲娘讨要孩子，还不够证明足够爱孩子、在乎孩子的吗？你们这些外人，又不知内情，少在这儿听风就是雨的！”
“散了散了，都散了！”
轰走凑近看热闹的百姓，捕快咬牙切齿的对司渡警告：“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亲娘！莫要再生出事儿来，招惹麻烦，否则，别怪本大人我拿你当人贩子论罪！”
啧！
好大的官威呢！
司渡轻笑了下，一个眼神儿扫了过去，刚刚还在叫嚣的捕快，便凭空而起，被狠狠的丢进了河里。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