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可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周世昌是纵火案的关键,他还没来得及审讯,就突然“突发恶疾”死亡,这本身就疑点重重,如今尸体又被随意丢弃,更是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
“给我起来!”
李慕然厉声喝道
“现在,立刻带我去周世昌的牢房!”
“是是是!”
两名狱卒连忙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跟在李慕然身后,一路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天牢已经渐渐有了人气,其他狱卒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看到李慕然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来,都纷纷低下头,不敢上前。
李慕然没有理会他们,脚步匆匆地穿过通道,直奔天牢最深处的牢房。
牢房的门依旧虚掩着,李慕然一把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味、血腥味和淡淡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皱了皱眉,迈步走了进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牢房里依旧阴暗潮湿,墙壁上的青苔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污水,破旧的木板床孤零零地靠在墙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周世昌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上只剩下一滩干涸的黑血,还有几片破碎的瓷片
那是青禾带来的酒杯摔碎后留下的痕迹。
李慕然蹲下身,仔细查看了地上的黑血。
血渍已经凝固,边缘呈现出暗黑色,不像是正常疾病死亡留下的血迹。
他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隐约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苦涩味,心中猛地一沉
这根本不是恶疾,分明是中毒!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地面,眉头皱得更紧了。
地面上的脚印杂乱无章,有周世昌的,有两名狱卒的,还有几道陌生的脚印
那脚印小巧玲珑,显然是女子的脚印,而且鞋底的花纹精致,不像是天牢狱卒或者犯人的脚印。
“这些脚印是怎么回事?”
李慕然指着地上的脚印,厉声问道跟在身后的两名狱卒。
两名狱卒连忙凑过来,看到地上的脚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回……回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啊!昨夜青禾姑娘来过后,我们就没再进来过,这脚印……可能是青禾姑娘留下的?”
“青禾姑娘?”
李慕然的眼神一凛
“太后身边的青禾?她昨夜来见过周世昌?”
“是……是啊!”
老狱卒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昨夜三更左右,青禾姑娘拿着太后的金牌来见周大人,说有太后的口谕。她在里面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出来后就让我们处理干净,说周大人……说周大人已经走了。”
李慕然的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青禾深夜来见周世昌,周世昌随后就“突发恶疾”死亡,尸体还被狱卒随意丢弃,如今牢房里又留下了疑似中毒的痕迹和陌生的脚印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
有人不想让周世昌开口,所以杀人灭口!
毕竟,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周世昌是户部尚书,掌管着朝廷的财政大权,纵火案牵扯甚广,背后定然有大人物撑腰。
如今周世昌被关押,随时可能吐露真相,而能让太后身边的红人青禾亲自出手,又能让狱卒如此忌惮的,除了太后戚真真,还能有谁?
李慕然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和不甘。
他知道,太后这是在公然挑衅大理寺的权威,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灭口!
可他却没有任何证据
尸体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想要找回来难如登天,牢房里的痕迹虽然可疑,却不足以证明是太后指使青禾下毒杀人。
“你们两个,立刻带人去城外的乱葬岗,把周世昌的尸体给我找回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李慕然厉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大人!”
两名狱卒不敢耽搁,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李慕然站在牢房里,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黑血和破碎的瓷片,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了陛下的嘱托,想起了纵火案发生后百姓的怨声载道,想起了朝堂上下对真相的期盼
可如今,关键证人却被人杀人灭口,线索也被人为破坏,他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甘。
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他必须冷静下来,找到证据,揭穿真相。
太后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恃无恐,他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步步为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两名狱卒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腐臭味,脸色沮丧地跪在李慕然面前
“大人……对不起,我们没能找到周大人的尸体。乱葬岗里尸体太多,又被野狗啃噬过,实在分不清哪一具是周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