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沙子,阿渔口袋里的鳞片就裂开了。
热气一下子冒出来,她身子晃了一下。苏弦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手指碰到她的手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魂不稳。”她说,“刚才那声音又来了?”
阿渔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抓住那片裂开的鳞片。手心很烫,皮肤都红了,像是下面有火在烧。
陈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没出声,但手已经按在了剑匣上。铁链缠着他的左臂,一圈圈勒进布条里。他知道不能停,但也得护住阿渔。
“还能走吗?”他问。
阿渔点头:“能。”
苏弦从琴囊里拿出一段残谱,轻轻弹了一个音。声音扫过阿渔全身,她的呼吸慢慢稳了下来。
三人继续往前走。天快黑了,荒原上只有风吹沙的声音。前面有一条干掉的河床,像一条死蛇躺在地上。他们走近时,地面看着结实,可陈默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走到河床中间,脚下突然塌了。
沙地一下子陷下去,陈默反应很快,一把把阿渔拉到身后,顺势翻滚躲开。苏弦抱着骨琴往后跳,脚跟撞到了石头,但她没松手。
十几个人从两边的沙洞里冲出来,拿着弯刀,脸上蒙着黑布。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常干这种事的。带头的人个子不高,腰上挂着一串铃铛,眼睛盯着阿渔,嘴角咧开笑了。
“细皮嫩肉,能卖不少灵石。”他说完,舌头舔了下嘴唇。
陈默站到阿渔前面,左手结印。一点白火从指尖燃起,落到地上后顺着枯藤烧过去。火线画了个半圆,挡在他们和敌人之间。
风助火势,热浪扑来,靠前的几个人被逼得后退。
“想活命就让开。”陈默冷冷地说。
那人冷笑:“小子,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放火?”
话没说完,陈默抬脚踢起一把沙子,直扑对方面门。同时他看了苏弦一眼。
苏弦马上明白,手指拨动琴弦,连弹三下短音。声音穿过火光和风沙,钻进那些人耳朵里。
好几个人当场摇晃,刀掉了,眼神发直,走路也不稳了。
“走!”陈默低声喊。
三人贴着河床北边快跑。那边地势高一点,沙层薄,不容易塌。后面的人怒吼追赶,但被火墙挡住,一时过不来。
跑了几十步,陈默忽然停下。
他回头看向追得最近的两个人,右手一扬,把最后一点骨火甩进枯藤根部。轰的一声,火焰炸开,火柱冲天,彻底封住了路。
浓烟滚滚,追兵只能后退。
可那首领大吼一声,折断一根枯枝,带着剩下的人从小路绕过来。他们熟悉地形,很快就从侧面逼近。
“他们绕过来了。”苏弦小声说。
陈默咬牙。他已经快没力气了,刚才那一击用掉太多灵力。阿渔也不行了,走路都在晃。再打下去,谁都逃不掉。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西边有堆矮石头,中间有条缝,刚好够一个人钻过去——那是唯一的出路。
“去那边。”他指着石头堆。
三人加快脚步冲过去。刚跑到入口,后面的脚步声就到了。五个匪徒离他们不到二十步,举着刀冲上来。
陈默猛地转身,左手拍地。一道火线从掌心射出,贴着地面烧向最近那人的脚。那人躲不开,鞋底着火,惨叫着跪倒。
其他四人被火吓住,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苏弦快速拨动琴弦,急促的音符响起。声音撞到岩壁又弹回来,让人头晕。
四人脚步乱了,有人撞到同伴,队伍散了。
陈默抓住机会,推着阿渔和苏弦钻进石缝。他自己最后一个进去,赶紧拖过一块松石头堵住口子。
外面吵成一片,但缝隙太窄,进不来。
三人靠着石头喘气。阿渔靠在苏弦肩上,脸色发白。苏弦的手指还在流血,骨琴上多了一道裂痕。
“你还好吗?”陈默问。
“还能撑。”苏弦擦掉手指上的血,“琴没坏,还能用一次。”
陈默点头,转头看阿渔:“别松手,那片鳞片还有用。”
阿渔低头看手心。裂开的鳞片还在发烫,但没之前那么热了。她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
外面的人骂了一会儿,见进不去,开始往石头堆后面绕,显然是要去堵另一个出口。
“他们不会放弃。”苏弦说。
“我们也不走远。”陈默站起来,“等他们绕过去,我们就从这边出去,往南走五十步,再转向西。”
“他们会埋伏。”
“所以要快。”
五分钟后,外面的脚步声远了。陈默推开石头,探头看了一眼——没人。
“走。”
三人迅速离开石头堆,按计划行动。刚走出二十步,身后传来铃铛声。
是那个首领!他没跟着走,而是躲在高处悄悄看着。
“那边!”他大声喊。
追兵立刻调头。
陈默不再犹豫,从包里拿出油纸包着的青铜钥匙,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钥匙在沙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个匪徒捡起来一看,激动地叫:“是古器!值钱!”
其他人全冲上来抢,乱作一团。
趁着这会儿混乱,陈默三人冲出包围,消失在沙丘后面。
风越来越大。远处地平线上,一座破旧小镇隐约可见。屋顶歪斜,墙也塌了,像是被什么大力量砸过。
“那是……”阿渔抬头看着。
“黄泉镇。”苏弦轻声说,“还没到。”
陈默看着前方,脚步没停。手臂上的铁链发出轻微响动。背后的剑匣一动不动。
阿渔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手心。那片裂开的鳞片突然变得非常烫,烫得她手指发抖。
她张嘴想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