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石里的红光一闪一闪,像在倒计时。
陈默盯着那点光,手还紧紧抓着铁链,指节发白。他没动,但全身绷得很紧,呼吸也很轻。刚才打得太狠,力气快用完了,骨头像碎了一样疼。可他知道不能松手。
阿渔靠在石柱边,用手撑地想站起来。她脸色发青,耳朵后面的鳞片干巴巴的,手指抖得厉害。她咬了咬嘴唇,用力往上爬,肩膀撞到石柱,发出一声闷响。
苏弦趴在地上,脸朝下,一只手还搭在断掉的琴弦上。他没睁眼,但手指动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
这时,祭坛中间的红印突然变大,地面猛地一震。
东南边的石柱底下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机关被触发了。
陈默立刻明白——不是敌人快死了,是阵法要自爆了!
他抬手把斩虚剑剩下的白火顺着铁链传到地上。白火沿着裂缝 spread 开,围成半圈,把阿渔和苏弦护在里面。刚护好,八根石柱同时亮起血线,地底轰隆作响,裂缝又裂开了,热气冲上来。
血罗刹的尸体还在原地,胸口裂开,半边身子烧焦了。但在热气喷出的瞬间,它胸口的紫火又燃起来,头慢慢抬了起来,空洞的眼睛对准陈默。
废墟里也爬出一道血影——是之前被烧成灰的那个残魂,没了双臂,只剩一团血雾托着上半身,贴着地面向阵眼滑去。
它们想炸毁整个祭坛。
阿渔喘着气,指甲划破手掌,一滴龙血落在石柱上。她闭眼感应了一下,声音很弱:“东南……封印反了,阵眼在柱子下面。”
陈默没说话,拖着身体往东南边爬。左腿使不上力,只能用手肘和膝盖往前挪。每动一下,断掉的肋骨就撕心裂肺地疼,但他没有停。
血影离阵眼只剩三步。
苏弦忽然动了。他抬起左手,十指发抖地按在断琴上,拼尽全力弹了一下。一道无形的音波打中血影,让它动作一顿,引爆的时间被推迟了三秒。
就是现在!
陈默扑到石柱前,伸手插进阵眼的凹槽。里面灵流滚烫,碰到皮肤就烧。他咬牙,硬掰断一根断掉的肋骨,塞进缺口。骨头卡住灵流,白火从断裂处喷出来,冲进阵纹。红色符文一个个熄灭,最后“砰”一声,自毁机关停了。
血影尖叫一声,化成血雾钻进地缝。
血罗刹的头还在动,黑焰裹住残躯,半边身体散了,却被一股力量拉进地下。它嘶吼着:“你们……拦不住祂醒来……”
话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祭坛安静下来。
陈默靠在石柱上,大口喘气。左眼的骨纹还没消失,但光变暗了。铁链掉在地上,沾满血,变得漆黑。
阿渔慢慢爬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她的手还在抖,但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还活着。”
陈默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苏弦趴在地上,手指敲了敲琴面。琴碎了,没声音了。他嘴角动了动,说了句话,没人听清。
这时,祭坛边上走出三个人。
穿黑袍,有魔宗的标志,手里拿着刀。他们没管血罗刹的尸体,直奔祭坛中间的晶核——那是八荒血祭的核心,能存很多邪力。
陈默看见他们,眼神一下子冷了。
带头的人低头检查晶核,伸手就要拿。
陈默猛地抬手,骨狱领域一收,铁链变成锁链扫过去。两条锁链缠住左右两人的脖子,用力一绞,颈骨断了,两人当场倒下。
中间那人反应快,往后跳开,举刀挡在面前。
阿渔撑起身,双手结印,一道银色的结界出现在三人之间。结界很弱,只撑了两秒就碎了,但已经够了。
那人想逃,苏弦躺在地上,用指尖蘸了脸上的血,在断琴上画最后一个音符。无声的音波扩散,三人同时抱头跪地,耳朵流出鲜血。
陈默一步上前,白火从脚下蔓延,瞬间吞没三人。火灭后,地上只剩三堆灰。
他站着不动。
阿渔走回来,坐在他身边。她太累,说不出话。
苏弦睁开眼,看着头顶破掉的天花板,低声说:“曲终人未散……还差一章。”
陈默没回应。他看着祭坛中央,那里还有红印在闪,一下一下,越来越慢。
他知道,敌人没死。
血影跑了,血罗刹被拖走,魔宗的人全死了。仪式中断,自爆失败,对方输了一局。但红光还在闪,说明邪力没断,只要阵眼还在,随时能重启。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裂口,沾着血和灰。铁链还在,但锈了很多,有的地方断了。
阿渔靠着她,呼吸很轻。她没睡,只是闭着眼。
苏弦的手从琴上滑下来,碰到冰冷的地面。
风从地底吹上来,带着腥味。
陈默抬起右手,擦掉脸上的血,重新握紧铁链。
阿渔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眼,声音很小:“我们在,它就别想再站起来。”
陈默没说话,默默把铁链绕回手腕。
远处,最后一缕紫火沉进地底,消失了。
祭坛又安静了。
地面还在微微震动,中间的红印忽明忽暗。
陈默看着那点光,忽然说:“它怕了。”
阿渔靠着他,手指慢慢收紧。
苏弦趴在琴上,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风停了。
铁链末端轻轻碰了下石板,“叮”了一声。
一滴血落在符石上,慢慢晕开一条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