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低语散去后,密室陷入短暂的寂静。我坐在蒲团上,掌心还残留着被玉佩裂纹划破的痛感。血痕干了,结成暗红的痂。南宫璃靠在墙边,呼吸微弱,但她一直没睡。
我低头看胸前的玉佩。那道新浮现的弧线依旧泛着微光,像一道未完成的印记。它不再震动,也不再发烫,可我知道,刚才那一声“醒”不是幻觉。系统虽然被我强行压下,但它留下的痕迹还在,而且和丹田里的漩涡一样,始终没有真正平静。
我缓缓起身,动作很轻,怕惊动南宫璃。她脸色太白,唇色几乎没了血色。刚才那一击虽被挡开,但她的精神力已经撑到极限。
我把随身携带的玉简取出来,用灵力激活。上面记录着我从穿越以来经历的所有任务。指尖滑过文字,停在最新一行——“检测到远古血脉共鸣,请选择是否激活第一段封印”。
这不是普通的任务提示。以前的任务都是被动触发,这次却是主动询问。它让我做决定,而不是执行命令。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低声说:“这任务不对。”
南宫璃睁开眼,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它不是在等我完成,是在等我同意。”我握紧玉简,“一旦我点了‘是’,就再没法回头。”
她没立刻回应,而是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极淡的精神力,再次探向玉佩。这次她没直接接触,只是悬在半寸之外。那缕光刚靠近,玉佩表面的弧线忽然一闪,精神力像是撞上了无形屏障,瞬间溃散。
南宫璃身体晃了一下,但我早有准备,伸手扶住她肩膀。
“别试了。”我说,“它现在只认我。”
她喘了口气,点头:“这纹路……我在禁地石碑上看见过类似的。”
我皱眉:“什么时候?”
“三年前,宗主带我们进过一次禁地。”她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那块石碑刻满了断裂的符文,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完整图案。我当时觉得奇怪,因为那些符文不属于圣天宗任何一门传承。”
“后来呢?”
“后来石碑被封印了。”她说,“据说是因为有人试图解读,结果当场吐血昏迷。从那以后,禁地就再没开放过。”
我盯着玉佩上的弧线。如果它真的和禁地石碑有关,那就说明这个任务可能牵扯到圣天宗最古老的秘密。而系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时机太过巧合。
我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老松根部的黑色令牌、毒素结晶与魔染灵流的共振、神秘访客留下的灵力痕迹……这些线索原本指向伏羲残部的渗透行动,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另一层联系。
我闭上眼,调用因果回溯。血色丝线从识海边缘蔓延而出,交织成网。这一次,我不再试图预判任务后果,而是将记忆倒回到几天前,在树林中捕捉到的那道黑影。
画面浮现:那人站在月光下,周身缠绕着一层灰黑色气流。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微微震颤。我放慢回溯速度,仔细观察他体内灵力运行的轨迹。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一瞬,我捕捉到了一丝异常波动。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频率,像是某种共振的余波。我将这段画面定格,用灵力标记出波动节点,然后与玉佩刚才的震动节奏进行比对。
心跳慢了一拍。
两者之间,存在微弱但确切的同步性。
我猛地睁开眼,手指掐进掌心。
“有问题。”我说,“那个房客的灵力波动,和玉佩刚才的震动频率一致。”
南宫璃睁大眼:“你是说……他们有关联?”
“不只是有关联。”我声音压低,“可能是同源。”
她沉默片刻,忽然说:“伏羲研究过一种术法,叫‘血脉嫁接’。他想把远古强者的血脉之力移植到活人体内,借此唤醒沉睡的力量。失败了很多次,最后一次实验体直接爆体而亡。”
我盯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在宗主书房翻到过一份残卷。”她说,“上面提到,这种术法必须通过‘外部引导’才能启动。也就是说,不能靠自身觉醒,需要外界刺激来解开封印。”
我懂了。
系统让我选择激活封印,看似是给我机会,实则可能是一次诱导。如果幕后之人早就知道我会打通经脉,知道我会接触到这个任务,那么这一切,从疏通经脉到系统异动,都可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站起身,在密室内来回踱步。脑中快速梳理线索:神秘访客出现的时间点、毒素的作用机制、玉佩的异常反应、血脉任务的触发条件……所有环节环环相扣,像一张早已织好的网。
“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我说,“第一,这个任务到底是谁在推动?第二,如果我们不做,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南宫璃靠在墙边,声音虚弱但清晰:“你刚才强行关闭任务界面,系统没有强制执行,说明它仍有局限。它依赖你主动触发,无法完全操控你的意志。”
“所以它需要我点头。”我说,“只要我不答应,它就动不了。”
“但压制不是办法。”她提醒,“你体内的漩涡还在,玉佩的变化也没停止。拖得越久,失控的风险越大。”
我停下脚步。
她说得对。我可以暂时封锁任务界面,可只要问题根源不解决,早晚还会爆发。
“我们需要准备。”我说,“不是为了立刻执行任务,而是为了掌握主动权。”
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走到桌前,取出一张空白玉符,用灵力刻下几个字:净魂露、星陨铁、三生火莲。
这些都是我在典籍里查到的材料。净魂露能稳定神识,防止觉醒过程中精神崩解;星陨铁可炼制护心镜,抵御血脉反噬带来的冲击;三生火莲则是关键媒介,传说中能引动沉睡之力苏醒。
“这些东西都不好拿。”我说,“尤其是星陨铁,宗门库房有登记,非长老级不得领取。”
南宫璃看着玉符:“我可以用圣女权限申请净魂露,理由是闭关调息。但星陨铁和三生火莲……恐怕得另想办法。”
“先办能办的。”我说,“你负责走明面程序,我来处理剩下的。至少要确保万一出事,我们手里有退路。”
她想了想:“静修阁后面有个偏殿,平时没人去。我们可以把那里当成据点,方便交接东西。”
我点头,拿起一枚刻了印记的玉符,走到墙边,将它嵌入砖缝深处。这是时光锚点的布置方式之一。只要消耗一块时空碎片,就能在危急时刻瞬间返回此处。
“设好了。”我说,“虽然只能用一次,但足够争取时间。”
南宫璃看着我:“你怀疑他们会动手?”
“不是怀疑。”我收回手,“是肯定。既然这个任务和神秘访客有关,那么对方一定在盯着我。我们一动,他们就会知道。”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我坐回蒲团,将写满计划的玉简收进怀中。玉佩贴着胸口,温度正常,可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在缓慢流动。那股力量没有消失,只是蛰伏着,等着我下一步动作。
南宫璃靠在墙边闭目调息,气息比之前平稳了些。但她眉心的朱砂颜色变淡,说明消耗仍未恢复。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说:“等这事过去,我带你去北域找铁心。他炼的药能补精神力损耗。”
她嘴角动了动,没睁眼:“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笑了笑,没接话。
密室里的药香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空气很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钟声,从远处飘来。
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确认它还在。然后站起身,走向门口。
“我去趟静修阁。”我说,“把那边清理一下。”
她点点头,仍靠在墙边不动。
我拉开门,外面走廊空无一人。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帘幕一角。
我走出去,顺手带上门。
身后,南宫璃睁开眼,目光落在墙上那枚嵌入砖缝的玉符上。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我站在静修阁门前,伸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