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最后一勺泡面塞进嘴里,味同嚼蜡。电脑屏幕上,代码像一群扭曲的蝌蚪,看得他眼睛发酸。又是凌晨两点,写字楼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从下午开始就突突地跳,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挥之不去。
他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路过空旷的开放式办公区。一排排工位像沉默的墓碑,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就在这时——
“……滴答……滴答……滴答……”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生命质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非常清晰,就像有人把一个小巧的金属计时器塞进了他的耳道深处。
陈默猛地僵住,手里的咖啡粉洒了出来。他惊恐地环顾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一片死寂。
幻听?加班太狠了?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声音甩出去。没用。那“滴答”声稳定、精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律性,在他颅内回荡。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这声音,一个冰冷的数字凭空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像是用荧光笔写在黑暗的背景板上:
【71:59:32】
【71:59:31】
【71:59:30】
……它在倒数!
陈默脸色煞白,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捂住耳朵,那声音没有丝毫减弱。他跑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试图用现实的声音覆盖它,但那“滴答”声和倒计时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他的意识里。
是谁?什么在倒数?
他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分辨。那声音似乎……带有一种微弱的“指向性”?当他面向东南方向,朝着办公区深处时,声音似乎更“清晰”一点。
鬼使神差地,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滴答”声如同引路的丧钟,引领着他穿过一排排工位。
最终,他在一个靠窗的工位前停了下来。那是实习生小雅的座位。
此刻,那“滴答”声在他脑中达到了最大音量,冰冷而尖锐。意识里的倒计时数字也稳定下来,鲜红得刺眼:
【71:55:18】
小雅工位上的电脑还亮着,屏幕保护程序是她和男友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桌角放着她没吃完的半包薯片,和一个可爱的卡通水杯。
一切如常。
除了那个只有陈默能“听”到的、为她而响的死亡倒计时。
陈默踉跄着退后几步,撞在旁边的隔断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死死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工位,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淹没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精神分裂?还是……真的听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人世的声音?
他几乎是连滚爬地逃回了自己的座位,把脸埋进冰冷的掌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滴答”声依旧如影随形,提醒着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三天后,大约晚上十点,那个笑容明媚的实习生小雅,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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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默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来到公司。他一夜未眠,脑中的“滴答”声成了他最恐怖的伴侣。他偷偷观察小雅,她像往常一样,活力满满地给大家分发早餐券,叽叽喳喳地说着周末的计划,浑然不觉自己头顶悬着一柄无形的利剑。
陈默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说?说我听到你脑子里有个死亡倒计时?他会被当成疯子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工作效率极低。那“滴答”声和鲜红的倒计时像水印一样烙在他的意识里,无法忽略。他注意到,当他靠近小雅时,声音会变得更“尖锐”,而远离时则相对“模糊”一些。这声音似乎成了他和小雅之间一条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纽带。
下午,部门开会。主管在上面口若悬河,陈默坐在角落里,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小雅。她正认真做着笔记,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而专注。
【59:43:21】
【59:43:20】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突然,小雅似乎感觉有些闷,起身走到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那扇窗户有些老旧,卡得很紧。她用力一推——
就在这一瞬间!陈默脑中的“滴答”声骤然变得无比急促、尖锐!像是一下子被调快了十倍速!仿佛死亡的闸刀已经抬起!
“别动!”陈默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声音嘶哑尖利,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
小雅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地回头。
陈默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死死盯着那扇窗户,刚才那一刹那,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如果小雅打开了那扇窗,某种可怕的意外就会瞬间发生!
“陈默,你怎么回事?”主管不悦地皱起眉头。
“窗……窗户好像有点问题,”陈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借口,“我……我昨天看到物业在检查,说……说螺丝松了,危险……”
他编造的理由漏洞百出,但那股突如其来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慌感不似作伪。
小雅将信将疑地收回手,看了看窗户:“哦……谢谢陈哥。”
主管狐疑地看了陈默一眼,但也没再多说,会议继续。
陈默瘫坐回椅子上,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就在小雅离开窗边的那一刻,脑中那急促的“滴答”声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59:38:05】
【59:38:04】
……刚才,他是不是……差点亲眼目睹死亡的触发?他干扰了它?
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难道……这倒计时并非绝对?是可以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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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陈默活在一种极度的焦虑和分裂中。他成了小雅隐形的影子,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却又时刻用眼角的余光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不敢再让她靠近任何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繁忙的马路、滚烫的开水、甚至办公室里稍微尖锐一点的桌角。
他的行为显得古怪而神经质。同事开始用异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