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婆子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地看向赵亚武,她沉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亚武不答,指了指天:“那家的?”
邱老婆子没说话,但她知道,这孩子的襁褓太显眼了,送来的那暗卫并没有给他换下。面对脑子顶好使的赵亚武……她骗不了。
“是。”邱老婆子承认下来,但有些恼火:“贵人的意思是寻个远些的地方处理掉,你——”
邱老婆子怕赵亚武有别样的心思,可怕什么来什么,她听见赵亚武道:
“我有批货要送到南边去,正好带上他一起,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赵亚武——”邱老婆子眯了眯眼,不悦的看着正在驾车的男人:“你莫不是要违逆贵人的意思?”
“当然不是。”赵亚武笑着摇了摇头,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来京城,有一半都是这位贵人赏饭吃,他自然不可能砸了这个饭碗。“您老人家可听过南边的白先生?”
“嗯?”邱老婆子皱着眉,什么白先生黑先生,她通通没听过。
“没听过也无妨。”赵亚武不甚在意的继续说:“江湖传言,白先生这些年一直在搜寻特殊体质的人。”
“特殊体质?”什么特殊体质?邱老婆子觉得她更听不懂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凡是被挑中者皆有大造化!举荐者也自有论赏。”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多要些银子。”邱老婆子讥笑一声。
“不。”赵亚武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因为邱老婆子的态度就翻脸:“白先生赏的不是银子。”
“哦?”邱老婆子挑了挑眉:“那是什么?”
赵亚武回头看了车厢内的邱老婆子一眼,语带认真:“是……仙药。”
“仙药?”邱老婆子觉得这很扯,可赵亚武却继续说:
“我曾认识的一位老前辈,就因举荐成功得了瓶仙药,此药服之一颗,便可得三年寿命!”
金金银银那些死物是重要没错,可赵亚武向来认为:命更重要!没有命,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邱老婆子闻之咽了口口水,其实……她是不大相信的,但还是想问:“你、你从哪里听说的?”
赵亚武知她动摇了,他道:“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言纷纷,您若不信,自可寻人去打听。”
只是,那白先生并不是好接触的,举荐也很难成功。
邱老婆子低着头想了想,她问:“你又如何判定这个孩子会是那白先生要的特殊体质?”
这一次,赵亚武没有回答,而是将马车缓缓停下,他问邱老婆子:“所以,您同意了吗?”
邱老婆子的脸色很难看,她紧紧的攥着襁褓的一角,颇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可偏偏那赵亚武忽然扬起手中的长刀,只听得“嗡——”的一声……长刀落地,生生震晕了草丛里路过的一只野兔。
“你、你想干什么?”邱老婆子的嗓音有点抖,因为她看见赵亚武向她伸出了手。
“把襁褓里面的那层被子给我。”赵亚武道。
他的声音有些冷,面容因那道骇人的伤疤更显狠戾。邱老婆子闭了闭眼,最终按照他的意思将里层的小被子抽给了他。
赵亚武将那薄薄一层的绸缎被子平放在车板上,而后去拎了野兔来,将野兔摆在小被子上,随后一刀斩了上去——
血,四溅在被面,随后渗透下去。
邱老婆子被这场景吓得半晌没说出来话,但不妨碍她听见赵亚武说:“我会派人带着这东西去趟你家,若贵人询问结果,他知道该如何回复。”
言外之意,不管邱老婆子同不同意,这孩子他要定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带着这染血的被子回去——”
“不!”回过神来的邱老婆子打断了赵亚武的话:“我与你同去。”
这话,她说得并不是很有底气。
赵亚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成功,仙药定分您一半;若不成功……”
赵亚武将那五十两退回给邱老婆子:“我赵亚武不仅分文不要您的,再倒贴您一百两。”
听到这话,邱老婆子直视着赵亚武的眼睛,她忽然笑了:“哈哈哈……”
“富贵险中求,这一趟,我老婆子走了!”
回忆戛然而止。
邱老婆子随意用粗布裹在襁褓外侧,然后慢吞吞的抱起孩子弓着腰往外走,出了车厢,她立即腾出一只手,持簪顶在孩子脖颈间。
“莫动,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她以为,是京城那边的人追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是贵人发现了自己的背叛,还是这孩子的父母得了什么信儿?
果然,这一手立刻将车外的人镇住了。很快,赵亚武等人就从破庙里出来与她汇合,可赵亚武说的是要将马车里所有的“货物”都给对方。那一刻,邱老婆子忽然明白了:既不是贵人起了疑心,也不是孩子的父母寻来,非要说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点背!
“留这个小的。”邱老婆子低声道,她还心存希望,希望能够带着这个孩子跑掉。
可是天杀的!这个赵亚武威胁她时头头是道,怎么反过来面对一个意外遇见的王爷便缩手缩脚了?!
邱老婆子不想将能换“仙药”的孩子丢在村口,否则她这几日车马颠簸岂不是白受罪了?!但是,赵亚武的态度十分强硬,孩子也被车里那个叫“江非”的一把夺了过去,递给了外面的赵亚武。
还有其他什么回转的办法没有?
邱老婆子急啊,她佯装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想办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便失去意识睡着了,再醒来时——
外面有动静……
她轻轻的掀开窗帘的一角,瞧见了破庙门前背对自己而立的锦袍男人。
她从发间摘下唯一一根银簪,抱起孩子,走出了马车,持簪顶在孩子脖颈间:“莫动,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是哪方人马寻来了呢?她思忖着。
她这一手,将车外的人镇住了。很快,赵亚武等人就从破庙里出来了,与她会合。她听见自己说:
“留这个小的。”
嗯?为什么要说这句?
但是不等她深思,马车启动,他们成功离开了。巨大的喜悦冲散邱老婆子心头的疑惑,她抱着仅剩的一个孩子,可惜最终这个孩子也没留下,他被强行抢走放在了陌生的村口。
邱老婆子又急又气,她坐在马车里昏睡过去,不知多久,她忽然醒了:
外面有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