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在往前开,赫东左臂的符文突然烧得更厉害。他咬紧牙关没出声,手指摸到银针,找准位置扎进曲池穴。疼痛稍微压下去一点,可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变了——瞳孔里浮现出萨满图腾。 “停车!”关舒娴猛地踩下刹车,车身一震停在路中央。程三喜被甩向前座,手忙脚乱掏朱砂袋,袋子却自己冒烟燃起来,火苗窜到他下巴才灭掉。 伊藤健坐在后排,罗盘放在腿上嗡嗡作响,指针直指赫东后颈。“你体内有东西醒了。”他说,“不是诅咒,是容器。” 赫东没理他,拔掉银针重新刺入另一处穴位。血顺着小臂往下淌,滴在座椅上。他低头看着那滴血,忽然开口:“我不压了。” 关舒娴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压制它了。”赫东声音平稳,“让它流进心脏。” 王瞎子铜铃晃了一下,没说话。程三喜张嘴想劝,又闭上了。赫东左手按住胸口,符文光芒从皮肤底下透出来,像血管里灌满了光。他闭眼感受那股力量流动的方向,引导它穿过肋骨间隙,沉入心口。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关舒娴握着方向盘没动,刀鞘抵在大腿外侧。伊藤健盯着罗盘,嘴角微微上扬。 “第七个是你。”赫东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回应某个看不见的人,“祖父和关叔都说过这句话。” 关舒娴终于开口:“我爸留下的笔记里写过,阴阳双容器必须同时启动,否则仪式会反噬宿主。” 赫东睁开眼,瞳孔里的图腾还在,清晰得如同刻上去的。“我知道。”他说,“所以我现在主动让它进来。” 程三喜忍不住插嘴:“你疯了吧?上次差点死在冰面上,这次直接往心脏引?” 赫东看他一眼:“你兜里还有朱砂吗?” 程三喜愣住,低头翻口袋,只剩一点灰烬粘在布料上。“没了……刚烧完了。” “那就别说话。”赫东靠回椅背,左手仍按在胸口,“等它稳定下来。” 王瞎子突然开口:“长白山天池岩画上的图案,和你现在眼睛里的一模一样。” 没人接话。赫东也没问为什么他知道。车厢内空气凝滞,只有引擎低鸣和罗盘轻微震动声。 过了片刻,赫东缓缓放下手,符文光芒退去,但瞳孔中的图腾没有消失。“我感觉到了。”他说,“不只是记忆,还有责任。” 关舒娴松开方向盘,伸手探向腰间短刀。“如果失控,我会动手。” 赫东点头:“我知道你会。” 伊藤健轻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是选择?不,这是注定。第七容器一旦觉醒,就再也回不去普通人生活。” 赫东转头看他:“那你呢?你祖父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告诉你?” 伊藤健沉默几秒,收起罗盘。“我们不一样。”他说,“我是为了复活,你是为了镇压。” 车重新发动,驶向山路深处。赫东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树影,左手无意识摩挲着鹿骨手串。关舒娴偶尔瞥他一眼,眼神复杂。 程三喜偷偷从座位底下摸出个小药瓶,倒了一粒吞下去。“这玩意儿真不管用。”他嘟囔,“还不如雄黄酒。” 王瞎子铜铃轻轻一响,像是叹息。 赫东忽然开口:“下一个地点在哪?” 伊藤健没立刻回答,而是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张泛黄地图摊在膝上。“这里。”他指尖点在一个标记上,“离天池不远,但比镜渊坛更难进。” 关舒娴扫了一眼地图:“官方记录里没有这个地方。” “当然没有。”伊藤健合上地图,“那是守山人才知道的入口。” 王瞎子终于开口:“七星连珠阵的最后一环,在那儿。” 赫东闭上眼,图腾在眼皮底下隐隐发烫。他不再抵抗,也不再恐惧。有些事,躲不过去,那就迎上去。 车拐过一个弯,前方雾气渐浓。关舒娴减速慢行,刀柄在掌心转了一圈。程三喜缩在副驾不敢吭声,赫东靠在窗边,听着心跳与符文共鸣。 他们都知道,这一趟,没人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