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卷着沙粒,打在青铜虎符上叮当作响。
陆清弦捏着那枚带蛇纹的虎符,指腹摩挲过符身细密的云雷纹——与他怀中的玄铁虎符形制相同,只是多了道蜿蜒的小蛇,蛇眼嵌着朱砂,在雪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这是北境王的‘玄蛇令’。”沈清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裹着他的玄色大氅,发梢沾着雪粒,“先帝年间,北境王掌管漠南军镇,这虎符是调遣边军的信物。后来他被诬陷谋逆,玄蛇令随他一起被抄入天牢,再没出现过。”
陆清弦转身,见她蹲在火盆边,正用银针挑开虎符底部的封泥。封泥裂开,露出里面半张绢帛,字迹已褪成淡褐色:“毒泉引,玄蛇动;双符合,九霄崩。”
“九霄?”他皱眉。
“北境王旧部的暗号。”沈清如将绢帛凑到火边,“当年他在漠北培养了一支死士,代号‘九霄卫’,专司刺杀与情报。”
帐外传来脚步声。陈魁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漠北的霜:“将军!斥候抓到个活口,是给毒泉密探送水的牧民!”
【刑讯·毒源显形】
牧民缩在帐角,浑身筛糠。陆清弦取了块热饼放在他面前:“说,谁指使你往泉眼里投毒?”
“不……不是投毒!”牧民哆嗦着指向地图,“是‘九霄卫’的大人,他们说泉眼里有‘圣水’,要让边军喝了……”他突然抽搐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沈清如抢步上前搭脉:“是‘腐心散’!见血封喉,无药可解。”她转头看向陆清弦,“他在说谎——或者说,他被逼着说谎。”
帐外马蹄声如急雨。一名校尉捧着染血的密信冲进来:“将军!漠北驿站截获的!是给户部侍郎的回信!”
信纸展开,字迹与之前血书如出一辙:“玄蛇令已出,双符合日,便是北境王旧部重掌漠南之时。毒泉事成,先取太行粮道,再逼太后退位……”
陆清弦猛地攥紧信纸。原来“新主子”根本不是要嫁祸太后,而是要借毒泉引发边军哗变,再扶持北境王遗族上位!
“传我将令!”他猛地拍案,“调三千骑兵封锁漠北三处泉眼,另派轻骑去太行山,护住粮道!”
陈魁领命而去。沈清如却盯着那枚玄蛇令:“这虎符……或许能找到九霄卫的老巢。”
【雪夜·故地重游】
三日后,漠北的风雪更紧了。
陆清弦与沈清如骑马立于北境王府旧址前。断壁残垣间,焦黑的“忠勇”二字仍依稀可见——那是先帝亲笔题的匾额。
“当年北境王被押解进京时,这里被烧了七日七夜。”沈清如踩过满地碎瓦,“民间传闻,他的死士带着玄蛇令逃进了大漠。”
陆清弦弯腰拾起块残砖,砖缝里卡着片青铜残片,与刘太医药庐的陶瓮碎片纹路一致。他将两片残片拼合,竟是个“九”字。
“九霄卫……”他低吟。
远处传来驼铃声。
两队人马从沙丘后转出,为首的骑士戴着青铜面具,腰间悬着玄蛇令。陆清弦横剑在手:“来者何人?”
“奉大帅令,取双符。”面具人声音沙哑,“玄蛇令归位,九霄卫重主漠南!”
话音未落,箭雨破空而来!
沈清如甩出药囊,数十枚银针裹着雄黄粉射向骆驼——骆驼受惊嘶鸣,冲散了阵型。陆清弦趁机挥剑,镇北剑“破甲十三式”直取为首面具人!
面具人举刀格挡,却见剑锋突然转向,挑向他腰间玄蛇令。令符飞出的刹那,陆清弦反手接住,与自己的玄铁虎符并排放在掌心。
双符相碰,发出清越的龙吟。
面具人瞳孔骤缩:“双符合……”他猛地扯下头盔,露张布满刀疤的脸——竟是当年被陆清弦砍断右手的“鬼手判官”!
“好个陆清弦!”判官狞笑,“但你以为拿到双符就能断了九霄卫的根?北境王的遗孤,此刻就在太行山……”
他突然口吐黑血,栽倒在地。沈清如检查片刻,摇头:“中了‘腐心散’,撑不过今晚。”
【黎明·真相半现】
判官咽气前,攥住陆清弦的衣角:“遗孤……是女孩……叫……明昭……”
沈清如将他的尸首裹进毡毯:“他说的太行山,是北境王旧部的秘密据点。”她看向陆清弦,“毒泉、粮道、双符……所有线都指向那里。”
黎明时分,两人踏上返程。雪停了,天空浮起半轮淡月。
陆清弦望着怀中的双符:“清如,你说北境王真是谋逆吗?”
“当年他镇守漠北十年,突厥不敢越界。”沈清如将药囊系在他腰间,“先帝削藩太急,才逼得他起兵。九霄卫护着他逃出来,是想找机会翻案。”
陆清弦握紧她的手:“无论真相如何,毒杀边军、祸乱朝纲,便是死罪。”
“可那女孩……”
“她会明白的。”陆清弦望向远方,“就像我们明白,有些事,总得有人站出来。”
【尾声·暗箭难防】
回到镇北将军府时,天已大亮。
门房老仆脸色惨白:“将军!夫人……夫人的药圃被烧了!”
陆清弦猛地转身。沈清如却先他一步冲出去,裙角沾着雪,发间檀木簪歪在鬓边。
药圃已成焦土。梅树下的艾草垄化为灰烬,那只装着药种的青铜匣,此刻正躺在火场中心,匣盖敞开,露出半株未烧尽的种子。
沈清如蹲下身,轻轻拾起那粒种子。种子上刻着极小的字:“明昭生于火,长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