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山门开启的刹那,千羽灵的残玉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了一下。她没停步,抬脚就往里闯,指尖刚探出半寸,想碰那碑文上刻着的“噬气机”三字,一道蓝光从旁疾射而出,快得连影子都没留。
剑匣自己弹开了。
它像活物般扑在青铜碑上,边缘翘起,把整块碑裹了个严实。蓝光顺着碑文刻痕钻进去,一道一道吸,像是饿极了的人啃骨头,连渣都不剩。
“你抢什么?”千羽灵一掌拍在剑匣侧面,金焰刚涌出指尖,就被一股寒气逼了回去。她手腕一麻,像是被冰针扎了三下。
龙枭的断剑已经插进碑座,剑身逆五芒星纹与碑文相冲,爆出一串电弧,啪地一声炸在两人之间。气浪把他们掀飞三丈,背脊撞上岩壁,碎石簌簌往下掉。
千羽灵翻身站起,脖颈处残留的金焰焦痕还在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她抹了把脸,从火堆里走出来,盯着那剑匣:“这东西跟碑文有仇?”
龙枭没答,只把左肩衣料扯开。旧伤疤下的火焰图腾泛起蓝光,和剑匣吞光时的节奏一致。他拔出断剑,剑柄上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滴在石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剑匣吞完最后一道符文,表面浮出一行血字:“噬灵者,死。”
“挺有脾气。”千羽灵冷笑,指尖凝出金焰长鞭,“那我偏要看看,谁噬谁。”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颤。整片岩浆河被掀翻,火浪冲天而起,一头十丈高的熔岩兽王破土而出,背甲上刻满剑痕,每一道都泛着幽蓝冷光,和龙枭断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它落地时,前爪一扫,直接把千羽灵的火鞭拍散成光点。她后跃三步,手一扬,剑匣被甩了出去,直砸兽王面门。
“睁眼看看你咬的是谁!”她吼。
剑匣撞上兽瞳,蓝光爆闪。兽王仰头咆哮,声音却不像野兽,倒像有人在铁皮桶里磨刀。龙枭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断剑横划,血珠凝成冰棺,棺面逆五芒星纹与兽王背甲剑痕共鸣,咔地一声,将兽王冻在原地。
可没撑过两息,剑匣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鸟。冰棺表面裂开蛛网纹,兽王挣脱时喷出一口三昧真火,冰片如刀,尽数扎进龙枭左肩。
他闷哼一声,小腿裸露处浮现出血色符咒,和剑匣表面那行“噬灵者,死”一模一样。他没拔碎片,反而将断剑插进自己心口半寸,血顺着剑身流下,在地上画出一道逆五芒星。
“你疯了?”千羽灵冲过来,想夺剑。
龙枭抬脚一踹,把她踹到岩壁边。他眼眶发青,呼吸带血,可手稳得吓人。剑尖抵着心口,血珠一滴一滴落在星纹中心。
兽王再度扑来,千羽灵来不及躲,残玉贴上遗骸眉心。幽蓝火焰顺着经脉冲出,涌入遗骸空洞的眼眶。一瞬间,她看到了——
兽王的记忆残片:三百年前,雪夜,一具冰棺被埋入地底,棺内少年闭眼,左肩烙着逆五芒星。有人将半块玉珏塞进他掌心,另一只手把剑匣封入青铜碑。
画面一闪,又变:轮回第一百二十八次,她亲手将金焰刺入龙枭心口,而他笑着把断剑插进自己左肩,血滴在她锁骨胎记上,说:“这次换我先走。”
火焰反噬,千羽灵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溢出。她眼前发黑,可手没松,残玉死死按在遗骸上。
兽王突然暴起,双目赤红,寒霜领域被它体内乱窜的火焰撕碎。龙枭的冰铠从脚开始消融,露出的皮肤上,血色符咒越扩越大。
他撑着断剑站起,剑匣从手中滑落,砸中脚背,发出闷响。他没低头看,只把剑尖转向自己心口。
千羽灵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指甲崩裂。她盯着他:“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龙枭的剑尖停在距心口半寸处,剑身逆五芒星纹和她锁骨胎记同时发烫。他忽然笑了:“第一百三十次轮回,你终于肯看我的眼睛了。”
她没动,也没松手。
剑匣突然震动,自动弹开,里面传出沙哑声音:“双生噬灵,万劫不复。”匣面浮现出他们踏上赤色阶梯的画面,可影像扭曲,最后一幕是龙枭的剑贯穿她心口,而她掌心金焰烧穿他的头颅。
千羽灵掰开龙枭的手,发现他掌心的逆五芒星纹已变成血红色,边缘开始溃烂。她把残玉按进他伤口,幽蓝火焰顺着血流逆行。
龙枭闷哼一声,突然掐住她咽喉,将她按在岩壁上。力道不重,但足够让她动弹不得。她没挣扎,只盯着他眼底——那里映出她的倒影,锁骨处的胎记正泛着蓝火。
他松了手,剑尖转向自己心口。
“别。”她哑声说。
龙枭没听,剑尖刺入半寸。血滴落,正好落在剑匣上。蓝光骤然炸开,将两人笼罩。空中浮现被抹去的碑文下半段:“归一处者,必毁一方。”
山体深处传来剑鸣,与剑匣的悲鸣叠在一起,像两把刀在互相刮。千羽灵腕间的龙纹突然刺痛,浮现出上一次轮回的死亡场景——龙枭的冰剑贯穿她心口,而她手中的金焰烧穿他的灵魂。
她抬手,发间金簪刺破龙枭虎口。血渗入簪头蓝火晶石,晶石嗡鸣,与剑匣产生共鸣。
龙枭低头看那滴血,忽然低笑:“你还是不信我。”
“我不信命。”她把金簪拔出,血珠顺着簪尖滑落,滴在残玉上。玉面金纹一跳,幽蓝火焰顺着地面蔓延,缠上兽王四肢。
兽王咆哮,背甲剑痕全数亮起,可火焰已钻入经脉。它挣扎两下,轰然倒地,头颅炸开,露出兽核位置的一截断指。指甲缝里嵌着一块青铜碎屑,上面刻着逆五芒星纹——和龙枭断剑一模一样。
千羽灵走过去,捡起那截断指。指尖冰凉,像是刚从雪地里挖出来。
龙枭把断剑插回剑匣,匣身悲鸣渐歇。他左肩的冰片还没拔,血顺着小腿流到脚背,滴在第八块玄铁碑上。碑面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钥匙,柄上逆五芒星纹正缓缓变红。
千羽灵把断指放进袖中,抬头看龙枭:“你每次轮回,是不是都死在前面?”
龙枭没答,只把钥匙握进掌心。血渗进去,青铜表面浮出小字:“持钥者,即为剑冢之主。”
他抬眼,看向山门深处。那里,透明剑依旧悬浮,剑尖微微颤动,像是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