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枭的血滴在第八块玄铁碑上,碑面裂开,青铜钥匙浮现,血渗进去,浮出小字:“持钥者,即为剑冢之主。”他握紧钥匙,抬眼看向山门深处。透明剑依旧悬浮,剑尖微颤。
千羽灵从袖中取出那截断指,指尖冰凉。她没再问,只是将断指轻轻放进剑匣夹层,顺手抹掉簪头残留的血渍。蓝火晶石嗡了一声,像是打了个饱嗝。
“你这伤,”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过冰面,“从哪儿来的?”
龙枭没动,左肩的冰片还扎着,血顺着小腿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他低头看了眼,反手把断剑插进岩缝,撑着站直。
“疼出来的。”他说。
千羽灵冷笑,一步跨到他背后,猛地扯开他后衣领。旧疤裸露出来,掌印形状清晰,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焦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又冻住。
“执法堂的‘寒狱掌’,”她指尖悬在伤疤上方,金焰微吐,“打人先封脉,再冻经,最后用阴火灼皮,三重劲,缺一不可。你这疤里,有金焰残留。”
龙枭肩膀一紧,没回头:“你认得这伤,说明你进过执法堂地牢。”
“我认得,是因为我烧过。”她收回手,金焰在掌心转了个圈,“三百年前,有个傻子替我顶罪,被打了三十六掌,最后烧成灰都没喊一声。你这伤,比他少三道。”
龙枭喉结动了下,忽然抬手,一把扣住她手腕。寒气顺着手臂爬上来,眨眼间,结界内壁凝出一具半透明冰棺虚影,表面浮着细密裂纹。
“第一百三十一次轮回,”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连我伤口里有几道剑痕都要数?”
千羽灵没挣,只盯着那冰棺:“空的?”
“等人的。”他松开手,寒气退去,冰棺虚影却没散,反而在棺面浮出一行朱砂符咒,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写的。
她凑近看,符咒笔顺古怪,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像被人中途打断。她取出残玉,贴在符咒上。幽蓝火焰顺着纹路流进去,棺内光影晃动,依旧空无一物。
“这字,”她眯眼,“像孩子写的。”
龙枭忽然将剑匣按在冰棺顶部。匣面血字“噬灵者死”亮起,与朱砂符咒共鸣,嗡鸣声中,棺底浮出一幅岩窟地图,线条扭曲,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
“去岩窟深处。”他喉头一动,黑血从嘴角溢出,“那里有能杀死我的东西。”
“那你去啊。”千羽灵退后半步,“我又不急着给你收尸。”
龙枭没理她,拔出断剑,指向地图最深处一个红点:“黏液源头,守护兽巢。你踩中阵眼,它才会醒。”
“我?”她挑眉,“你不是说它要杀你?”
“它要祭你。”他抹了把嘴,“我的血只能开路,你的灵根才是供品。”
千羽灵笑了,笑得肩膀直抖:“所以你是带我去送死?”
“是带你活。”他把地图拍进她手里,“上一次,你死在第七天。这一次,我想试试走第九天。”
她没接话,低头研究地图。岩窟通道呈螺旋状,入口处画着三具冰雕,脖子上有剑痕。她忽然抬头:“兽王背甲的纹路,是不是也这样?”
龙枭点头。
她一脚踩进地上那滩血里,顺着血流方向走。血迹在石地上蜿蜒,没入岩壁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她刚靠近,最近的三尊冰雕突然睁眼,手中凝出金焰匕首,直指她咽喉。
“操!”她后跳两步,金焰在掌心炸开。
龙枭甩出剑匣,蓝光横扫,冰雕动作一顿。就在这瞬间,冰棺上的朱砂符咒投射在岩壁,照亮冰雕脖颈——剑痕走向与兽王背甲完全一致。
“退后!”龙枭扯开衣襟,心口火焰图腾亮起,冰雕手中的金焰匕首瞬间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
千羽灵眯眼:“它们在模仿我的灵力?”
“不止。”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血珠在空中凝成逆五芒星阵,冻住半数冰雕,“它们在复刻你的死亡方式。”
她没动,盯着最近那尊冰雕。那张脸,七分像她,眼角多了一道疤,是她上辈子死时留下的。
“所以它们不是守卫,”她轻声说,“是录像带。”
龙枭没接话,只把断剑横在身前。血顺着剑身流下,滴进地缝。黑色黏液突然沸腾,顺着岩壁往上爬,所过之处,冰晶化作新冰雕,一尊接一尊,全都面向她。
千羽灵深吸一口气,踩在黏液中央。幽蓝火焰从残玉涌出,顺着液体蔓延。刹那间,所有冰雕同时转向岩窟深处,齐齐跪下。
“它们在等什么?”她擦掉嘴角不知何时渗出的血。
龙枭的剑尖突然抵住她后颈:“等把你祭给岩窟里的东西。”
她没躲,只问:“你心口那图腾,什么时候能烧穿?”
“快了。”他收回剑,“你的金焰在催它。”
她从发间取下金簪,刺入他虎口。蓝火晶石嗡鸣,吸收他心口火焰图腾的力量,在他冰铠外层凝出一层金焰护罩。
“别死太快。”她说。
龙枭没应,只用剑尖在地上划出完整逆五芒星,血流进去,纹路亮起。岩窟通道轰然开启,热浪扑面,夹杂着熔岩兽王的嘶吼。
地面黏液迅速腐蚀冰铠,龙枭左臂裸露处开始发黑。他没管,只把剑匣塞进她手里:“走。”
千羽灵没动,盯着通道深处。冰雕群后方,岩浆翻涌,无数与她面容相同的冰雕正从火中浮起,手中握着断剑,剑尖滴血。
她把金簪插回头发,握紧剑匣。
龙枭用最后的力气,在岩壁上补了一笔血线,正好封住逆五芒星缺口。
通道彻底打开。